第六章 多事之春忙

    “巴拉巴拉巴拉啦——”这神奇的军校,哨塔,在赛博时代,沿袭了古早起床号那一套。虽然向导班可以不参与早上的晨练,但作为正式开学的第一天,晨间集合有领导演讲——也就意味着向导班也要换上校服出席。

    别的寝室不太清楚,403寝室都是疯玩到快天亮才回来。留在宿舍的舒馥也经历两场鏖战,被投影起床号吵醒的那一瞬间,起床气重得头疼。

    校服在哪……鞋子在哪……舒馥眯着眼刷牙搓脸带冲头,睡衣都没换直接套上极光白校服就跟着室友们一起出发。

    在一片黑衣方阵的操场上,出现一帮胡乱奔跑的白衣小矮子就很趣味。为了在集合结束前跑到自己班阵营,小豚拉着舒馥,舒馥拽着图尔烨,图尔烨拖着星海,毫不客气地穿过各个方阵。中途还因哨兵方阵移动,差点被人高马大的哨兵撞到——虽然人家只是不小心摆了一下手。总算在刻意多放一轮的集结号令声结束前,位于正中心的向导班到齐了。领导上台讲话,正是补眠的好时机,虽然得站着,眯一会儿也是好的。舒馥摸了摸耳鼓的小插片,开始听歌补眠。

    “老舒,你克制一点,都漏出来了!”图尔烨努力小声地提醒着,以他的大嗓门来看,大概半个操场的哨兵都听见了。舒馥一惊,检查了下自己,裤子是新的米色休闲裤,盖住了昨天的荧光橘长筒靴,睡衣是最凉爽的蛛丝吊带,被校服外套遮得严严实实,还有什么东西能漏啊……难道是……舒馥猛地摸了摸自己脖子,果然一点防护都没有!防护指套也没带!刚刚还跑了一阵,向导素就是顺着汗液释放的。

    沉着、冷静……放弃思考!舒馥默默把耳骨的播放器音量调大,假装自己没听到周围刻意的咳嗽声。不知是不是饿久了听多了,舒馥觉得头有些晕,恍恍惚惚听到有个声音在脑力催魂“你在……哪里……”舒馥刚回了句“我”,就两眼一黑昏了过去。

    “老舒!老舒!!教官,出事了诶呦喂!”图尔烨警报式拉扯着嗓门,场面一度有些混乱。

    快速赶来的林教官一把抱起舒馥直奔医务室,附近其他教官很快稳住了场面,“有位同学体力不支、已经送往医务室,向导班的同学不要惊慌,保持安静!”

    领导的演讲没有拖太久,不到一小时,开学演讲就结束了。

    403寝室的三人,不约而同地去医务室看望昨晚就不太对劲的兄弟,却只看到了林教官。

    “你们不用担心,舒馥只是着凉发烧。他对常用药物过敏,这里没有他能用的舒缓针,所以送去军医院了。来接他的是军医也说了,只是轻微的感染发烧,休息一两天就没事。”林教官颇为满意地看着403的崽子们,少年心性真是甜而不腻。

    听教官解释完,其他两人都松了口气,只有邓小豚还盯着林教官,一脸怀疑。

    “教官,舒馥的体温本来就有四十度,他怕热所以才喜欢泡水、穿得凉快。昨天的测试,他是最早离开考场的,不到熄灯点就睡了。他怎么凭自己发烧的?”小豚不仅有脑子,也有直觉,他本能觉得这事不会这么简单。

    “林教官,你能不能再去联系下?”林教官宽慰地笑了笑,用专用频道联系上了运输列车,哪知视频投影刚打开就看到一个原地爆炸加黑屏……这是有预谋的抢劫!林教官迅速做出反应,临走之前没忘记邓小豚给的线索信息:实验室接入过舒馥的传导模块,还是带裸舞视频的传导模块。但凡跟艳事搭边的东西有一两个病毒都很常见,有胆子在军校系统里放病毒的行为就不太常见,能在军校的严密系统里存活且放出坐标信息的就更不常见。

    “也就是说,昨儿考试,班长为了发出信号发挥了大能耐把实验室这边的网开了个洞?然后老舒的黄色小软件蹦了个病毒暴露了学校的位置,完了他自己感染了病毒还把自己给打劫了?”图尔烨听完小豚一遍遍解释后,恍然大悟“那老舒他保镖呢?干啥吃的?!”

    在另一头醒来的舒馥,也是这么想的。

    看看这是什么待遇,啥都没穿,多了口枷、束缚衣,外加视觉屏蔽、嗅觉屏蔽、浑身乏力……要不是饿得想吃人,舒馥可能会以为这是个梦中梦。这是被抓了?舒馥使劲回忆断片前的情况,自己因为头疼被送到什么车上,刚打完舒缓针就感觉天翻地覆加天崩地裂,再醒来就被打包在这。保护自己的特种哨兵呢?原本齐枫凰抬菊走人也不算什么过分的事,但人事交接的档口出现这种意外真的需要严厉通告批评!

    正当舒馥胡思乱想时,保存他的铁罐缓缓开封,视觉嗅觉逐渐恢复。千万别是什么变态实验室,也别是黑市拍卖会,也别是什么大龄处男哨兵集中营,那个替换的特种哨兵到底在哪……

    舒馥害怕得发懵,就像他的大脑为了防止惊吓过度选择自己留白五分钟,在外人看来就是一副不太聪明的样子。

    “醒了嘛,我们的睡美人~”轻浮的问候果不其然来自一位金发碧眼的绅士,松开的两颗衬衫扣子大方地露出汹涌的雄性乳沟。如果是在夜店,舒馥最喜欢这类公子哥,技术熟练、讲究氛围、绝不纠缠。现在这情况就不要想这些有的没的。

    舒馥半抬着眼睛,不动声色打量着周围:全金属结构舱体,像个会议室兼指挥室兼餐厅兼战斗准备室兼领导休息室……硬件齐全、空间宽阔却喜欢把功能区堆在一起,这种务实无比的风格,像某个预算不够的正规军?不对,这些人的衣服,穿什么的都有,撇去投影的可能性,这像是某个专职卖命的保安公司——或者说是雇佣兵组织。

    “亲爱的睡美人,我们需要你的帮助,是关于治疗方面的帮助。”优雅的绅士牢牢盯着舒馥,尽量温柔地安慰着眼前的“木乃伊”。“把时间浪费在无意义的反抗,对你我都是种伤害,希望你能够理解。你可以把这里当成,另一个军校。只是这边可能会催着你交-作-业!”

    舒馥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乖乖地点了点头,又示意拿掉口枷。

    “小可爱,你要保证,不能伤害自己哦!咬舌不能自尽,并且我们能给你接好,只是我们这儿麻醉药比较少,接舌头的手术会非常痛。”唉,有些人长得好是好,多了张嘴巴拉巴拉讲不出好赖。

    舒馥再次无奈望天,正好看到一个摄像头盯着自己,更想发脾气。金发猛男轻巧熟练地拆解舒馥的口枷,拆完了都没把手指收回去。

    舒馥不耐烦却只敢软着说:“你觉得我是能跑过你,还是能打过你?”,完了还加一句“我自不自残,还不是你说了算。”

    金发绅士温和地笑了笑,手却依旧没拿开。

    舒馥:“你多久没接受过向导治疗了?十年前那套早就淘汰了,能不能更新下信息库啊?把这些都给我解开吧。”舒馥见金发男没反应,索性一头倒在人家怀里仰着头大声撒娇:“帮我解开嘛~不要欺负我嘛!大-哥-哥!”如果是细软的声音,这几句话谁听了都会立定升旗;可惜舒馥的是公鸭嗓,粗粝尖锐,穿脑攻心,还淌了些口水,任谁都会失去原始的欲望。

    唉,好好的公家按摩棒……可惜啊……

    雇佣兵团·酸与得知哨塔有一个班的初觉醒向导时,他们便积极筹备抢人——年轻好控制的向导,怎么都是赚的。不知道是多大的运气,让他们在撒出去的木马里找到了哨塔的坐标。原本酸与打算拼几个组的代价硬抢,谁知天降祥瑞——在军校附近蹲点,居然蹲到军方物资空轨大摇大摆地出来。雇佣兵们立刻李代桃僵以便潜入哨塔,检查物资时发现了泡在隔离罐里的舒馥。死拼武力未知的哨塔军校,还是见好就收,雇佣兵们毅然选了后者。

    舒馥满意地看到金发美男在线踌躇,随即亮出满分好评营业微笑:“你靠近我一点,我会小声点说话。”只要这帮人,会担忧向导自残的问题,那就有机会谈个好点的条件。自己首先得好好活着,其次才会有选择。

    舒馥歪着脑袋,看着哨兵的金发像会呼吸羽绒般轻盈垂落,刚解开束缚的色爪马上勾着两缕金发在裸露的胸肌上摸摸滑滑。

    “我已经小声说话了,你怎么还这么冷淡……”嗲精舒馥尝试平A,金发美人保持微笑无动于衷。

    “是我不够好?还是你已经心有所属……”嗲精舒馥发动技能“怨妇委屈”,金发美人倒是默默拆开了腿部束缚扣。

    “你不喜欢我?可惜你,没得选!”嗲精切换御姐模式,金发美人放下舒馥居然还退了一步。

    “你特么是不是硬不起来!”坐在铁罐——也就是活体运输箱边上的舒馥恼羞成怒,掬起一把活氧液就往金发男身上甩。

    “呵……呵呵呵”金发美人终于忍不住轻笑道:“我为刚才的冷漠道歉。我以为你会用更加激烈的方式来回应我刚刚的话。”

    “激烈,我激烈给你看看!”舒馥十分上头地脱下连体束缚衣往金发男人脸上甩,当然被他轻松收走。一丝不挂的舒馥一屁股坐回运输水箱,背对着金发哨兵,表示着自己的生气,宛如三岁。“我又不是体育特长生!我是艺术生!你怕什么!一点镜头感都没有!”金发美人轻轻走到他身边,想抚摸着炸毛鸭后颈,却被舒馥拍开了。

    “你不觉得你们很可笑么,想要我,又怕这怕那。”舒馥面无表情地转过身,抬头看着贵族般的金发哨兵。“我不是军人,也不知道哨兵的区别。对我来说军人跟雇佣兵一样,看着顺眼就约一下。我又没拒绝配合,也没本事跟你肉搏,你在那冰清玉洁提防给谁看?”赤裸的挑衅刺着金发哨兵的耐心,修长的手指一把掐住舒馥的后劲,恰到好处的手劲给出了最直接的警告。

    “你……”舒馥忍着痛不服地叫嚣,“只要……我不想……你也……得不到!”舒馥没说错,当向导性欲全无,受向导素蛊惑的哨兵一样硬不起来。只是以前的向导很容易闻到哨兵甜美的信息素,会自然发情。舒馥对哨兵的信息素却异常迟钝,要尝到嘴里才能闻到信息素,这一点“残缺”对舒馥是种十分实在的保护。

    金发哨兵松开了手,优雅冷傲地往外走,这才是他真实的样子。舒馥一脸不屑地躺回运输箱,对着上方的摄像头,摆了个恋恋不舍的特写姿势。“看见了没,这个谈崩了,换个能沟通的人来。”架可以打不过,气势绝不能输!

    运输箱良好的隔离效果影响了舒馥对时间的感知,舒馥逐渐烦躁。这摄像头开没开啊,怎么人都走这么久了,一点动静都没……舒馥呆在运输箱略感尴尬,索性爬出来看看周围。这个多功能室,看着宽阔却更像备用间。舒馥看着太空窗外,原来这个雇佣兵基地是个废弃都市半空中的钢铁要塞,不知远处那些桥墩、废楼里藏着多少未知。废土间的长明灯像星空一样散落在这曾经繁华过的城市,看似无生物的安静环境让舒馥放松了不少,这地方太适合他养老了。

    “City of Stars,Are you shining just for me?City of Stars,There,s so much that I ,t see…”也不知道这夜景是真实的还是囚禁室的投影,舒馥看着窗外的夜景,想起老电影里男女主一见如故的样子,不由地轻唱。

    这就是金发哨兵第一眼看到的样子,他之前出去一是挫舒馥锐气,二则是帮他拿些毛巾衣物。在开门前,他设想了几种或是偷袭或是自我封闭的场景。万万没想到开门就看到文艺色情片一样的片段:赤裸的少年望着窗外,平静地唱起情歌,声线轻柔干净,一如他的胴体,纤细而柔韧。金发哨兵藏起心思,像魅影一样在舒馥背后为他披上浴袍。

    “鬼啊啊啊——怎么还是你?!”舒馥叫得跟警报似的,把之前的浪漫气氛全喊没了。金发哨兵无奈地撇了撇嘴,“很抱歉让你失望了,我的同事觉得还是我先来比较好。我想,我们可以换种方式谈谈。”

    这商务精英风切换得好熟练,难道他不是前线卖命的雇佣兵,而是拉单子的业务员?舒馥随便给浴袍打了个结,准备蹬鼻子上脸。“那我们去饭桌上谈吧,我还没退烧,没吃饭,还泡了那么久的保鲜箱,脑袋还疼着,没法加班。还有,我不想光脚走,你抱我,要公主抱!”金发哨兵挑了挑眉,把舒馥一把抱起,走向餐厅。

    舒馥贴着结实的胸膛,气早就忘了个干净。宛如血族王子的容颜细看还是那么精致,雍容华贵的金色长发柔顺地垂在胸前后,深邃的眉眼装着两颗祖母绿般的眸子,挺直的鼻梁下两片利索的薄唇,优秀的下颌线完美展示了雕塑般的古典美。脖子好性感,肩膀也好宽,胸肌柔软有弹性……比我的大多了!这么完美的王子不说话能把人迷疯,张了嘴还能把人气疯。舒馥想入非非的样子,被金发哨兵全收进眼里。他后知后觉地发现,哨兵对向导真的横不起来,娇小纤细的向导怎么做都可爱,而他只想一直把舒馥圈在怀里,像守财的恶兽。

    “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叫代号也行。叫阿鲁卡多嘛,这个名字很适合你哦。不过这个名字有点长,D也很符合你的气质,虽然猎人D的头发是黑色的……”

    “你说不停的样子很可爱,可爱到会让我忍不住亲你。”血族王子撩得十分复古,但有这张脸,再复古都可以原谅。舒馥立马就在王子的脸上小啄了一口:

    “我叫舒馥,你呢?”

    “路易。”这个名字真得有点儿……往好了说叫复古,难听了讲啊老得能在墓园享受百年香火。

    “那……是多少世啊?”

    “代号一般就两个字,舒。”路易优雅转身抵着墙,在星光前给了舒馥一个标准的法式,躲都躲不开。深吻还附一份彩蛋:路易吻人居然会闭眼睛,又长又翘的睫毛像鱼尾一样摆着,秀色可餐!

    舒馥一时没把持住,后颈飘出一阵浓酒香。清冷的血族美人顿时微睁,仔细辨别里面有多少危险。坏了坏了坏了,舒馥急忙撇清:“这不能怪我!是你突然吻上来,我能怎么办!我还年轻,你有美貌,能憋住才有鬼啊!”苟住啊舒馥,私兵没有军队纪律约束,要是谈不拢搞劳我筋骨、饿我体肤那套,真的不值得。舒馥使劲眨眼睛,装得一脸无辜。

    路易恢复了之前矜持的贵族模样,沉默优雅地继续走着。很快一间努力往“富丽堂皇”走的宴会厅欢迎舒馥与路易的光临:镜光液态金属地板全铺设,数十个隔离笼散落两侧;远处顶灯作为主光源挂着瀑布无端流着清泉,几块半人大小的高纯度晶体矿把液态金属地面压出了深浅不一的水滩,泛着青光的液体像酒液般诱人玩乐。这是模仿落银树庭的布置,幽暗、自然、潮湿。如果没有成堆的稀有金属锭用来象征土豪,把位置腾出来放些晨光瓶子草、月光笼百合该多好……他们怎么会准备这么合自己胃口的精装庭院啊!

    路易的眼神从未离开过舒馥,这个小家伙不知是天真还是做戏。被恐怖分子抓到基地,也不反抗也不害怕。给点好脸就敢使唤人,稍有厉色马上听话,动了手又一副玉碎瓦不全的蠢样,向导都这样?还是养尊处优的宠物都这样?找不到明确的应对方式,让路易的神情愈发冷漠,他肯定不愿意承认这局面可能是代沟导致的。雇佣兵只有极少数是童子军,大多数都是应激伤或者因故离开军队的哨兵,有义体改造玩脱的、吃处分混不下去的、过渡使用能力却没有向导治疗导致提前报废或退休的……总之起码25岁。

    舒馥踩了踩水池,啪塔啪塔跑向路易:“路易,吃饭前我能改一点布置嘛,就想加一点绿植装饰一下。”路易决定,先把眼前的小东西当成需要专用保险的活体病毒,为避免过多接触直接把控制晶块传送了过去。舒馥敏锐地接收到路易的疏离,撇撇嘴放了百来株绿植和小晶体矿,原本闪耀的金属矿悉数进了池底,整个空间稍微亮了些。

    路易仪容优雅地在不远处石桌前用餐,长条桌的对面显然是留给舒馥的:蜂蜜蛋汁、樱桃毕罗、馥奇果芽片、炭烤石鱼腩……都是些细软易食的美味。舒馥端着餐盘每样叉了点,拎着椅子直接在路易身边坐下,也不吃,就叼着叉子盯着路易。路易进食宛如一场精致的表演,刀不碰边、咀嚼无声。见舒馥过来坐,也只是微微犹豫,继续享用他的海鲜大餐。

    又提防着我呐……舒馥笑得一脸人畜无害,一爪子扣住路易拿着叉的右手,像慢动作似的把人家的焗大虾一点点往自己嘴里送。“我想吃-你-的。”舒馥微微张嘴,灵活的舌舔了下鲜红的大虾,一口吃掉了。路易没说什么,直接把盘里的大虾全往舒馥盘里送,一脸“到此为止”的冷漠。“谢了”,舒馥叉起小个的虾,像章鱼一样把虾送进嘴里进行粉末性骨折——壳一点儿没吐,最后硬咽了下去,没碾碎的虾刺差点把舒馥眼睛憋出生理盐水。看到这儿,路易真忍不住扬起嘴角。这是什么习惯,为了补钙?

    “你就笑吧,反正我不会用刀叉剥虾壳。再说了,你也没那么讲究,你都先吃上了!”舒馥揉了揉脖子,可惜揉不到苦命的食管。“很久没有人跟我一起吃饭,是我招待不周。”路易温和起来就是个芳心纵火犯,不知道他吸饱向导素会是什么样。路易以为舒馥盯着自己的餐盘发呆是在打龙虾的注意,十分“善意”地提醒舒馥,“龙虾壳比虾壳硬很多,如果你不会用刀叉剥龙虾,就别打我盘里的注意。”路易很快把魁梧的龙虾拆成一块完整的肉,炭烤的虾壳散发着罪恶的香味。

    舒馥继续用上老套路,可惜无效了。路易羊脂玉似的手腕纹丝不动,手里的叉子跟活了一样怎么都碰不到。食物之争不厌诈,声东击西,以退为进。急眼的舒馥憋屈地叫起来,“你都让我睡笼子当种鸭了,还不让我吃点好的补补!!”路易一时觉得莫名其妙,手劲虽然没松,叉子倒是没再动。舒馥两手按着路易的胳膊,一口叼走了龙虾肉慢慢嚼着。浓郁的芝士香调和海产的腥味,龙虾肉弹滑的口感和鲜美的回甘让舒馥满意地舔了舔嘴唇。

    路易轻轻叹了口气,这个小家伙,永远都别想离开基地。

    “你喜欢住笼子,就可以住。这座要塞,你可以在任何地方休息。”路易把剥好的岩蟹血钳、血螺肉切小块送到了舒馥盘里,自己喝了点干红,开始社交。“没有授权的地方,你可以找我。至于那些…,是隔离间。里面有我的部下和我的同事。他们的身体,合成向导素起不了任何作用。你身上散发的向导素,给了他们难得的平静。”

    舒馥听着有点明白了,路易一路试探提防,唯独没封闭自己的腺体,就是为了最大限度的利用向导素,可见自己已经是唯一的急救措施。没有了生命的顾虑,舒馥没心没肺地咬着樱桃毕罗,口无遮拦道:“可是,我不会治疗啊,我还没上一天学呢,就被你拎到这儿了。”

    “你不会?”路易眯起眼睛,意义不明。“你别吓我啊!我真没见过年纪比我大的向导,也不知道精神介入治疗具体怎么操作……再不济,我还能给你当个香薰嘛!”舒馥放下手里的甜点,小心翼翼地说:“你要是有经验,也可以指导我一下嘛!反正我这行,主要还是得靠实践,理论不是很重要……”眼见着路易的脸越来越冰,舒馥的音量越来越小。

    “刚刚在路上,你释放过向导素。”路易尽量温和地问。

    “那是你,太好看了,我心动了就会这样……再说了,向导素没那么万能吧?”只要精神波动都会释放向导素,但这也包括了愤怒、恐惧甚至悲伤,舒馥再蠢也不至于自讨苦吃。“我也不是,见了谁都有反应的……”舒馥怕自己装纯被发现,赶紧转过身打量在场的哨兵。

    “他们……兽化了么?”舒馥凑近了隔离间,不太敢打扰又好奇里面。突然感觉有个金属质感的尖锐东西在轻轻蹭着他的后劲,猛一回头,居然是路易的手——确切说,是猛禽的指爪,泛着冷调的金色。求生的本能,被种族压制住,没能成功拯救舒馥——没吓到跳飞、没叫到破嗓,他呆弱木鸭,入定了。路易没张嘴,却有一声怪笑,身后仿佛有着六条尾羽根根竖起,爪子长得能把舒馥的心串成同心圆。舒馥这会儿想跑?肯定没戏!

    精神治疗现学行不行,爪子都进嘴了!

    释放精神力?怎么就进入哨兵的精神领域?爪子在戳舌头了!

    要怎么唤回哨兵的意识?喊回来行不行?果然雇佣兵不能指望!说翻脸就翻脸!

    舒馥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