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夜行禁令与禁忌者

    出了传送阵，不远就有一个驿站，搭了辆马车，艾琳娜三人赶往城中区。

    虽然国土面积没有索朗达瓦辽阔，但相较于索朗达瓦，路德维纳的人口甚至不足索朗达瓦十分之一，所以大片的肥沃土地都被划分为郊区。

    在马车上远眺，能看到几座城堡零落地分布着，似乎是大贵族们休憩所用的庄园。

    艾琳娜坐得端正，出神地望着远方，一旁的莱尔斯丹闭目倚在车厢壁上，卡尔加操着一口流利老练的威尔语，和车夫聊得颇为投机。

    很快马车便来到了主城区，费辛城的路面平整而干净，里威斯时常出现的人搡着人的盛况，在这里并不常见。

    街上人不多，来往种族各异，身材健壮的努兹纳、尖耳朵的精灵、形如侏儒的地精、发色各异的人类，似乎每个种族在这里都能看见。

    这里便是被称作全大陆最为浪漫、自由、和平的梦幻之国——路德维纳。

    马车在一家旅店附近停下，临别时车夫还依依不舍地拉着卡尔加的手，相见恨晚地拍着胸脯道，如果这段时间几人有什么需要的话，请务必不要客气，一定来找他帮忙。

    来到吧台定下三间房，卡尔加兴致勃勃地点了几道店里的招牌菜，不消片刻，老板便端上来一盘风情熔岩巨蜥塔可，还有三杯低度冰镇麦芽酒。

    白色的餐盘上整齐地码放六枚巨型塔可，黄色的饼皮包裹着炸的酥脆的肉块，玻璃酒杯的杯壁上凝着一层薄薄的水雾，食物的香气让舟车劳顿的三人食指大动。

    拔掉固定的签子，艾琳娜叉起一块塔可。

    一口下去，烤的微焦的辣果带着香辛料独有的辣意率先出现，在咬破巨蜥肉酥皮的瞬间，浓郁的火元素顺着汁水在口中爆裂开来，酸甜酱料很好地中和了酥皮上的油脂，最后在唇齿间余下饼皮粗粮的淡香。

    拍了拍发红的脸，她擦去鼻尖上的汗珠，而后举杯饮下一大口冰麦芽酒。

    金黄色的液体滑入喉咙，熟坚果的香气在口中绽放，依稀能捕捉到植物芽尖发酵之后的微酸，酒中的小气泡在舌尖跳跃，冰镇过的清凉冲淡残存的辛辣，演绎出一首完美的交响乐。

    吃过饭后，莱尔斯丹正在用芽芽鹿皮擦剑，卡尔加则是在每个桌子上乱窜，艾琳娜不由得腹诽，不愧是出身于情报部门的人，在哪里都能迅速地打成一片。

    把餐盘推到一旁，艾琳娜闭目冥想，光元素如臂使指，四散在整个旅店中，将整个空间的情况传达给意识海。

    酒馆人来人往，很是热闹，角落里有几个划拳的醉汉，旅店外似乎有人在吵架，隐约能听到争执谩骂声。

    在魔能路灯亮起来的一瞬间，这些纷纷扰扰的声音全部消失，整个空间变得一片寂静。

    老板坐在吧台里，“啪嗒”、“啪嗒”地磕了磕烟斗，口中吐出一个烟圈，说道：“灯亮了，没有订房的客人快些离开吧，再等一会儿天就要黑了。”

    他耷拉的眼皮微抬，看向坐在店中的众人，“住店的客人也快些上楼吧，记住了，不管发生什么，晚上都不要出门。”

    艾琳娜睁眼看向卡尔加，卡尔加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而后艾琳娜便同莱尔斯丹走上了楼。

    约莫半个小时，卡尔加敲了敲艾琳娜的房门，二人果然在屋内等候。

    关上门，设置好隔绝外界探察的结界，卡尔加拖了张椅子坐在桌旁，“这里前几天死了十二个人，据说是遇到了半夜劫道的努兹纳族。”

    艾琳娜抬眸看向卡尔加，“听说努兹纳一族，在路德维纳很是不受待见？”

    卡尔加点了点头，“确实，送咱们来旅店的车夫也说过这个问题，由于曾经路德维纳大批抓捕努兹纳作为奴隶贩卖，二者之间一直有很深的龃龉。”

    自从万国盟会成立之后，各国都在标榜自己的文明与高尚，奴隶贩卖被认作是践踏人权的事情，明面上不再被允许。

    艾琳娜接过卡尔加的话，“但路德维纳的军事力量发达，并且政策上支持武力镇压，努兹纳虽心有不满，碍于官方压制，一直不敢随意惹是生非。”

    卡尔加挑眉，勾起唇瓣，“种种原因之下，努兹纳近些年和费辛城的执法小队一直保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所以平时只会在自己的势力范围活动。”

    “更为有趣的是，死的那十二个人是本地人，一般情况下他们会避开努兹纳族的势力范围。”

    莱尔斯丹揉了揉太阳穴，侧目看向卡尔加，“嫁祸给努兹纳来激发矛盾，还是努兹纳的范围内有一些他们要的东西？”

    卡尔加的眼睛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语气愉悦“不清楚，还有一件更有趣的事，费辛城最近有几个不太一样的‘妓女’，”

    见二人专注地看着自己，他缓缓道：“在费辛城，红灯区不常见，但女子或男子以卖淫为生也不是博人眼球的事情。

    “……这件事稀奇在，这些新出现的‘妓女’，是由男子使用了人体炼金术变为的女性。”

    满意地看到了二人错愕的神情，卡尔加满意地笑道：“我有预感，咱们这次会在路德维纳发现几条大鱼。”

    艾琳娜手指敲在桌子上，“路德维纳的小动作不是我们这次的主要目标，不过最近他们确实太过嚣张，如果拿到一些证据，说不定可以让他们安静一段时间。”

    “安全起见，我可以施展‘祷言之环’。”

    卡尔加神色复杂地看着艾琳娜，“这是‘那位’的法术？”

    艾琳娜点了点头，“‘禁忌者’，不可直呼名讳的存在，索朗二十三。”

    卡尔加神色苦恼，“亲爱的艾琳娜，真的是不知道究竟哪个更危险一些，要知道，‘那位’可比路德维纳可怕多了啊……”

    艾琳娜抿了抿唇，目光凝重，“‘祷言之环’可以清除所有作用于灵魂的魔法，无需懂得亡灵魔法，使用者之间就可以进行灵魂沟通，除此之外，使用者还可以感知到彼此的身体情况，方便进行救援。”

    卡尔加没有笑意地抽动了一下嘴角，“比如你们不小心牺牲了，我能第一时间知道，并且可以出于人道主义，把你们送回索朗达瓦？”

    翻了个白眼，艾琳娜轻锤了卡尔加一下，“卡尔加，你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虽然是‘那位’的法术，不过不可能没有一点副作用吧？”

    “不清楚，索朗二十三去世之后，她的一切都被列为禁忌的存在，在我们的记载中，不超过十个人曾经使用过‘祷言之环’，并没有列出负面记载。”即便是被称为光眷者的费诺，也仅仅是列出了施展方法，并没有进行实际操作，艾琳娜在心中补充道。

    卡尔加纠结地看向艾琳娜，“效果这么强悍的法术，真的是令人没有办法拒绝啊……”

    莱尔斯丹没有任何异议，能随时进行灵魂沟通，并且知悉殿下的身体状况，这些更加有利于他的护卫工作进行，他求之不得。

    随着一个个繁复的法阵被绘制出来，艾琳娜的面色有些泛白，她的额头上沁出汗珠，呼吸也愈发急促起来。

    当最后一个法阵绘制结束后，一瞬间光元素从四面八方涌入，屋内的元素之力充盈到极致，在黑夜中格外醒目，光元素凝实为涓涓流水，顺着法阵的线条游走，将三人包裹在其中。

    “砰——”

    填满了所有法阵之后，光元素炸裂开来，涌入三人的体内。

    艾琳娜轻舒了一口气，魔力耗尽带来的刺痛稍微得到缓解。

    苦笑一下，她疲惫地揉着酸软的手臂，“明天再行动吧，真不愧是‘禁忌者’的法术，把我所有的魔力都抽干了。”

    由于对光元素亲和力极强，即便越级使用大魔导师级别的法术，艾琳娜也能在三五个呼吸之间补充上消耗的魔力，如今一身魔力全被抽干耗尽，似乎每一个细胞都在贪婪地渴求着光元素，这种感觉倒是第一次经历。

    刚刚的法阵将这片空间的光元素都消耗得差不多了，如今冥想也无法再获得更多光元素，不如睡觉先恢复一下精力，艾琳娜为自己的休息找了个合适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