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指尖

    “裘先生，久仰。”

    莫珩在裘严对面坐下。

    裘严微微抬眼，毫无温度的视线落到莫珩身上。从柔软的发丝，到姣好的面容，白皙的脖颈和洁白挺括的衬衫，都一寸寸扫过。

    审视极慢而平稳，幽潭深处却有火光。

    莫珩默不作声，顶着沉重的空气，在裘严终于结束了从头到尾的逼视后，向他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在裘严眼中，就如春花初绽。

    “想必裘先生，是知道赤鲸帮的。”

    裘严面色不波，似乎并不惊讶，缓缓开口，道:“你要我照顾。”

    不是疑问，而是陈述。

    裘严看上去像一把冰冷的钢枪，令人生畏，声音却低沉而柔和，悦耳动听。

    莫珩微微诧异于此，没多想，笑道:“如果裘先生愿意，我们都会过的更舒服。”

    裘严没搭话，安静的坐着，不拒绝，也不接受。

    对方在索要报酬。

    莫珩慢慢伸出手，两指夹着一把银闪闪的钥匙，说了银行保险柜的密码。

    一箱金条只是见面礼，如果裘严愿意，他就可以得到更多，无论是金钱，美人，或是别的东西。

    莫珩观察着对方的反应。

    裘严似乎没怎么犹豫，手就伸了过来。

    顺利得不可置信。

    莫珩的心刚轻轻放下，又被指尖的触感高高提起。

    ——裘严抓住了他的手指。

    莫珩无比清晰地感觉到属于另一个人的温度正随着手指的贴合而传递过来，感觉到男人的手指很粗，皮肤很糙，拇指上有着使用刀枪留下的厚茧。

    他的指尖像过电一样，顿时浑身汗毛直竖，左手一瞬间就握住腰后的枪，险些拔枪以对。

    但终究，他只是浑身僵硬，呼吸粗重地看着裘严，等待对方下一步的行动。

    男人的嗓音掺杂进手指擦过砂纸般的喑哑，“美。”

    莫珩一怔，眼里罕见的流露出迷茫，“你说……什么？”

    裘严的表情是何等严肃而认真，莫珩几乎难以相信他会说这种话。

    可他偏偏说了。

    “你很美。”

    莫珩猛地从裘严手里抽出了手指。

    裘严被他甩开，手里只剩下冷冰冰的钥匙，他神色未变，只是眨了下眼睛。

    莫珩却似乎从这人长长睫毛闪动的节奏中看出些失落，不由心中嘲笑，自己竟也色令智昏。

    “裘先生不要说笑了，我是真心合作。”莫珩保持着优雅的微笑，”要是裘先生不喜欢我的见面礼，还可以换成别的。”

    裘严向莫珩看过来，只见青年笑容淡淡，漂亮得扎眼，浅色的唇开合着说出诱惑的话语:“比如，送几个人，陪裘先生玩玩您今天专程过来欣赏的表演。”

    裘严眼露精光，但还没开口就被莫珩的话堵在喉咙里。“只不过裘先生可不能再开这种玩笑了，要不然……”

    莫珩笑容危险，如果裘严再骚扰自己，那赤鲸帮也不是好惹的。

    裘严冷漠道:“你的贿赂，对我毫无吸引力。但……”他意图昭然若揭，“你却有最有力的筹码。”

    莫珩气急反笑，“看来今天的生意是谈不成了。裘先生就如此自信，赤鲸帮只能任你宰割？”

    裘严却没有他想的那么咄咄逼人，而是一瞬之间锋芒藏尽，眉目缓缓柔和，“我不是要你现在付出什么代价，只是……想要一个接近你的机会而已。一本万利的生意，为什么不做？”

    莫珩微微蹙眉。正如对方所说，他几乎不用付出任何实质性的代价，就能够得到一个强有力的盟友，而少了一个危险的敌人。但天下真有白吃的午餐？

    “你不怕你接下来寸功未建，被上头责罚？”

    裘严平静道，“琼花会势力强盛，穷凶极恶，监察所单凭一己之力，一时也难以下手。所以，如果赤鲸帮能助我一臂之力，将来江省就是赤鲸帮的地盘。”

    莫珩此刻才真正稍微放下心来。原来这才是裘严真正的目的……先拿赤鲸帮下手，逼自己合作，他好借力将枪口对准琼花会。

    可恨他还真的差点相信裘严对自己多么执着，真是自作多情。

    “好。”

    压下一丝莫名的恼恨，莫珩干脆拍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