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叶哲说：“你要走了吗？后面还有三中的女生跳现代舞，据说是校花。”

    校花吸引不了我！

    “我回去了。”赵景之说。

    叶哲惊讶，立马又说：“一起吧。”

    “你不看了吗？”

    “看完我们班的演出，就算完成班主任给的任务，我要回家打游戏。”

    “游戏控。”

    “你不觉得有趣吗？”

    赵景之没作回应，来到花台，那里停着一排电动车，他找到被挤在中间的蓝色小电驴，弯身打开车锁。

    叶哲突然叫道：“那不是霍从瑜吗？”

    赵景之转头望去，只见霍从瑜手捧鲜花，从后门走出来，舞台后门正对花台，路灯柔亮，霍从瑜好似漫画里走出来的一个美少年，只是看起来有点不耐烦，叶哲热心肠道。

    “霍从瑜，你要走了吗？一起回家吧—　—哎呦，你干嘛……”话未完被赵景之偷袭了一脚，他回头瞪去。

    赵景之骑上小电驴，率性地说：“我电驴坐不下，不然你去坐车。”

    “别别别，这地方等车多难啊。”一边说着，一边狗腿地爬上后座。

    赵景之骑着小电驴就走。

    叶哲还过意不去道：“这样走好吗？霍从瑜好像也要走的样子。”

    “你觉得，他会被这问题困扰？”

    “不会吗？”一边说，一边回头望去，只见霍从瑜身边不知何时出现好几个女生，正围着他交谈，叶哲爆了一声粗口，“我x，他这么受欢迎啊！”

    霍从瑜在学校颇受女生欢迎，哪怕他独来独往，性格孤傲，但颜值高，学习成绩又好，是不少女生安置心仪的对象，也是所有男生眼中的公敌。这次他代表班级参加文艺演出，演奏队拿了亚军获得证书，王老师别提多高兴了，经常夸他。

    外校女生也认识霍从瑜，胆子大的跑学校找他，他放学路上身边总是跟着不同女生，又被班里男生艳羡，一上体育课发现霍从瑜请假，就背地里说他坏话，笑他娘娘腔。

    ——他只有外貌方面能被取笑。

    那段时期赵景之讨厌霍从瑜，期末考之后就没跟霍从瑜说过一句话（现在出入社会，回头一看觉得幼稚）但学生时期的讨厌跟喜欢，傻憨憨的，更何况霍从瑜又总是一副不可一世、你们都是小草包的样子，看着就让赵景之不爽，所以听到别人说霍从瑜的坏话，会开心。

    这天放学，赵景之骑着心爱的小电驴离开学校，遇到追上来的叶哲，叶哲肉乎乎的脸上都是汗，赵景之说：“你家在学校对面，我不送。”

    叶哲啐：“我要去奶奶家吃饭，你载我到校门口，我去等车。”又说，“你走得快不知道，霍从瑜闯祸了。”

    敌人闯祸是生活里的一大乐事，赵景之马上来了兴趣：“他怎么了？”

    快说来听！

    叶哲坐上电驴说：“二中的女生跟霍从瑜表白，霍从瑜拒绝了，那女的恼羞成怒，找了她哥要揍霍从瑜。”

    “真的假的？”赵景之挑了挑眉，语气里带着一丝调侃，明显不信。

    叶哲马上说:“真的！那女生是留级生，在校嚣张跋扈，成天欺负同学。她哥开酒吧的脾气爆，知道他妹子告白被拒就要教训霍从瑜。”

    “你记者吗，知道这么多？”

    “班上不少男生都知道，说那群人声势浩大，起码二十人，各个都凶神恶煞，下午就在学校门口堵人。”

    赵景之吃惊：“你开玩笑吗？”

    “我没事开什么玩笑。”

    两人来到校门口，以为会看到电影里那种干架的画面，结果什么人都没有。赵景之说：“这不是没事吗？”

    叶哲挠挠头，“怎么会……”

    赵景之一本正经道：“八成堵其他人，以讹传讹，就变霍从瑜被打。”

    “咦！”

    “别老听没用的八卦。”

    “这不是八卦！”

    “不然呢？”

    叶哲答不出来。

    赵景之说：“好了，回家吧。”

    “嗯，拜拜。”

    赵景之骑着小电驴在车道上跑，过了一个路口，见前方有几个年轻人，浑身一股社会气，正聚在一块嚷嚷着，把一个少年拖上面包车。

    因为少年穿着校服……

    赵景之多看了一眼，不看还好，一看发现是霍从瑜，我操！叶哲说霍从瑜要被混混打是真的，事出突然，赵景之晃神了几秒，反应过来就见绑着霍从瑜的面包车绝尘而去。

    见鬼！赵景之掏出手机报警，一想车牌号都没看清，要被警察问起怎么解释。以前上初中就有暴力事件，一个班的同学跟施暴者也没深仇大恨，就因为对方看不顺眼来打人。那同学怕得提前报警，警方却以他没证据打发，最后他被打得鼻青脸肿，回学校也不敢多提伤他的人。

    是以，报警解决不了问题。

    赵景之对这事印象深，是那同学是他们班的班长，学习好，又开朗，从别人口中得知他遇到暴力事件，他都惊呆了。而霍从瑜这么嚣张，无形中得罪了不少人，早晚被揍。

    被揍也跟他无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装作什么都没看到回家吧。

    赵景之骑车走人，肺里却无端端有一股熊熊大火，怎么都控制不住。

    视而不见好吗？

    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至少跟老师说一声，交给老师处理。但学校老师对待这种事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一拖再脱。所以，真等老师来处理，霍从瑜都不知什么样，那些人肯定凶，他那小身板，怎么禁得住暴风雨的摧残。

    越想越烦……

    赵景之紧急转弯，一路风驰电掣，一看到白色面包车就跟上。面包车速度很快，赵景之紧跟其后，尾随着面包车来到技校旁的一个老小区。

    来这几个意思？

    小区大，设施齐全，咖啡店，便利店，餐厅都有。赵景之跟着面包车七绕八绕，没一会跟丢，好不容易找到发现面包车停在小区最里面的酒吧前。

    赵景之停好小电驴，跑到酒吧门口，听到里面震耳欲聋的摇滚重金属，又急忙折回去把校服脱了。

    一进去像置身黑夜，里面被遮光帘档得严严实实，墙上都是另类涂鸦，玻璃展示柜里陈列着不同年代的酒瓶，舞台上有全套音响设备，只是没有乐队，吧里客人不多，感觉开在这种地方的酒吧也没生意。

    赵景之环顾一圈，没看到霍从瑜，听到二楼传来一阵喧哗，赵景之转身跑上去，二楼有五六间包厢，走廊有几个失恋的年轻人疯闹，一看他们神志不清的样子就像喝多酒。

    大白天的喝成这样……

    附近有技校，中专，旅游学校，没有考上高中，又不愿意复读的学生就念这类学校。有的手里有钱，又脱离父母管控，一不注意就放飞自我。打架，闹事，谈恋爱，最后玩脱了念不下去就被学校勒令退学。

    赵景之推开疯闹的两个年轻人，往里面的包厢跑去，包厢很大，一排沙发挤满红男绿女，各种烟雾萦绕觥筹交错，混合跑调的情歌演唱。

    霍从瑜穿着校服，眉眼雅致的坐在中间，他自己没在意，但在别人看来就和房间里的人格格不入，好像游离在悬崖边缘，一不小心跌下去就是万丈深渊，爬不上来，有点可怜。

    霍从瑜身边坐着一个脸上带疤的男人，体格十分健硕，坐那就像大山一般，他递了一杯酒给霍从瑜，玻璃杯里是漂亮的金色液体。

    男人说着什么……

    霍从瑜眉心微皱，似乎不愿意。

    其他人起哄:“陈磊哥连私藏都贡献了，这是用钱都难买到的好货。　”

    “你喝了，我们就既往不咎。”

    “不然就回不了家。”

    怎么看都像群狼胁迫小白兔！

    霍从瑜在众人的压迫里接过酒。

    赵景之怒气横生，笔直地冲去，一把夺走霍从瑜手里的酒杯:“臭小子，你成年了吗？喝什么酒！”随后拽住他的手腕将他整个人扯起来。

    前后不过几秒，那些人看热闹不嫌事大地盯着霍从瑜，谁都没留意赵景之，再加上他凶巴巴的，一冲进来就拽起霍从瑜，所有人都怔住，连霍从瑜也惊愕地看着赵景之。

    音乐停了，率先反应过来的疤痕男陈磊，挥手让人关上门，对赵景之说:“你是谁？跑来这干什么？”

    赵景之脸不红气不喘道:“嘿，我是霍从瑜的朋友，我们晚上要去补习班上课，他这人脾气臭得很，有得罪的地方多包涵，我现在带他走。”

    说完拉着霍从瑜就要走，几个男人立即围上来，一副想走没那么容易的表情，陈磊更是阴沉道:“小兄弟，我不管你是谁，你今天坏了我们的聚会想走，没那么好的事。”

    赵景之迅速扫了一圈，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五个……八个，很难一口气解决，转而和颜悦色道:“我也不是有意，要不我请客。”

    没人回应。

    赵景之一边说着，一边观察四周环境：“不管我朋友做了什么，你们强行把他绑到这，于情于理不对吧。”

    “……”

    “我跟老师发了定位信息，如果一小时没回去，他说不定会报警。”

    “……”

    陈磊面无表情，盯着赵景之，赵景之没有避开他的视线，直视他。

    须臾，陈磊瞟了一眼霍从瑜，霍从瑜目光沉沉。气氛焦灼，陈磊拿起茶几上的酒，递给赵景之:“你把这瓶酒一口闷了，我们就既往不咎。”

    那正是倒给霍从瑜的酒。

    赵景之接过来时，霍从瑜面色大变，下一秒，赵景之抄起洋酒砸在茶几上，空气里瞬间翻涌起芬芳的香味，霍从瑜看到玻璃碎片在地上炸开，不少人化作年兽散，这时，赵景之回头抓住他的胳膊说:“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