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慧笔学 - 言情小说 - 有女同朝在线阅读 - 第七章 发现的端倪

第七章 发现的端倪

    紫宸宫宫里的人一夜无眠。第二日早,子轻和子重带着一队羽林军,在第一阵晨鼓响起,宫门才开出半边时,就如疾箭射出一般策马冲了出去。

    昨日圣人因偷喝了朝阳郡主杯子里的大半果酒,现在还醉着,故衮尚马取消了今日的早朝。李延时先前与朝阳郡主玩得很痛快,便特许了朝阳郡主入宫小住,被安排住在与桃李阁相隔五百步远的安阳殿中。

    白则明醒来时,怀里已经空了,身上盖着一件月白色的后披风,一看就不是他的。他手肘撑着地坐起来,一手用披风捂着自己胸前,眼睛在这个不大的包厢四处瞟,在窗边的茶案边发现了已穿好衣裳的李扶苏。只是发髻散了,一头长长的乌发随意披在脑后。

    李扶苏手里捏着杯隔夜的茶,察觉到地上人的目光,转头与他对视,“醒了?”

    “嗯嗯。”白则明错开李扶苏的视线,一把捞过地上那堆皱得不成样子的衣裳,正要穿,突然想起来什么,抬头小声说,“你...能不能先转个面?”

    “做都做过了,你还怕我看吗?”李扶苏挑眉,颇有意味地说道。

    白则明的脸被这句话涨得通红。幸好最后李扶苏还是转过头了,白则明飞快地穿好衣服,弯腰捡起地上李扶苏散落地那些绢花金钗,折好披风,一并还给她。

    “放那吧。”李扶苏应了一声,目光投向窗外那棵高大的玉兰树,树枝上开满了花,“这玉兰花开得真好。”

    白则明没作声,盯着李扶苏的后脑勺想事情。

    “怎么了?”

    “啊哦,没什么,长公主,你不挽发吗?”白则明老老实实把心中所思说了出来。

    李扶苏听言瞥了眼自己及腰的发,轻轻摇了摇头,不甚在意的说,“不用了。”

    “长公主是不会挽发吗?”所以才说不用。白则明一句话掰两半,一半问出口,一半搁心里。

    果然,问出此不识抬举的话的白则明成功收获李扶苏一个瞪眼,“你见过哪个公主自己挽发的?再说,这儿没铜镜没发油也没发梳,要怎么挽?”

    白则明默默承受李扶苏的质问,小声地提出建议,“长公主要是不嫌弃,我帮你挽吧。”

    李扶苏莞尔一笑,不以为然地答应了,“好啊。”

    “你等我一下。”白则明丢下这句,就转身哒哒哒离开了包厢,不一会功夫,就见他手上拿了些梳洗用的东西过来,端着一个铜盆,盆里有水,一角搭着巾帕,铜盆上横放着托盘,托盘里盛着铜镜和梳妆用的东西。

    白则明在茶案边放下这些东西,把托盘从铜盆上拿下来,先取了巾帕拧干水给李扶苏细细擦掉了脸上的残妆,然后摆上铜镜,绕到她身后拿过木梳给她梳头发。

    对着铜镜,李扶苏饶有兴致地盯着身后白则明摆弄自己头发的那双骨节分明的手,她记得昨晚这双手摸上自己双乳时的青涩与胆怯,是很有意思的一种感受呢。

    一头青丝在白则明娴熟的手法下,很快就成了样式,依旧是昨天李扶苏梳的那个发式。将先前捡起来的绢花与金钗插进发中,就大功告成了。

    全程两人都没有进行一句对话。

    “你不问我昨天为什么会闯进你的包厢吗?”李扶苏抬手去摸了摸自己被梳好的头发,问。

    “走错了。”白则明淡淡答道,“酒楼的东边全是茶室,但西边是借住的地方,掌柜的跟我说长公主买下了在西边三楼最末的房间。”

    “他为什么要告诉你?”李扶苏皱眉,原来昨天她是神志不清所以辨错了方向吗?

    白则明:“因为我是这家酒楼的新东家。”

    这回轮到李扶苏无语了。

    坐了一会儿,李扶苏开口要去西边自己的地盘上换衣裳,白则明怕她再搞错方向,就陪着去了。大早上的,住客都还在睡,酒楼也还没开门接客,整栋建筑冷冷清清的。

    李扶苏从衣柜里找出一件月白色的长襦裙,一件浅灰的纱衫。当着白则明的面脱了身上的那件,把新的襦裙丢进白则明怀里,心安理得地吩咐,“帮我穿。”

    白则明接过裙子,想问一句问什么,却看见李扶苏身上自己留下的那些暧昧痕迹,顿时问不出来了,只闷着头老老实实帮着穿裙子。

    细细整理好衣裳上的褶子后,白则明后退一步,声音闷闷地,“好了。”

    李扶苏嗯了声,问现在什么时辰了。白则明想了想,“快卯时末了吧。”

    李扶苏点头,“你现在官几品?有进宫的宫牌吗?”两年前的状元郎,官应该是中等,不高不低,但李扶苏印象里并没有这个人,故此一问。

    “没,我现在只是个八品的主簿。”

    “那是个没什么前途的差事,倒是埋没了你状元郎的身份。”李扶苏沉思一会儿,给出评价道。

    白则明:.......为什么你要嗖嗖地扎我心?

    “既如此,那麻烦你帮我个帮。”

    “长公主请说。”

    “你着人帮我去大街上守着,我一夜未归,我的侍女应该会带羽林军出城找我。”

    “哦,好。我这就去。”

    在吃完白则明让人送上来的第三盘糕点后,李扶苏屋外传来了动静。

    “长公主,你的侍女过来了。”白则明敲了敲门,对里面的李扶苏说。

    李扶苏一开门,就见子轻和子重两个姑娘一身便装,跪下行礼请罪,“贵主,你受苦了。”

    到底是酒楼,人多眼杂,李扶苏也没让两个姑娘真的跪下来,才屈下身就被扶起来了,“先回宫再说。”

    紫宸宫

    李扶苏与两个丫头简单说了一下自己是如何侥幸脱险的,就直奔主题问道,“这事没有闹大吧?”

    “没有。奴婢与子重是找了别的借口带羽林军出宫的,并没有说贵主遇刺失踪的事情。”子轻道,“羽林军在郊外离城门五十里的地方发现了三个刺客的尸体,还有三支射中刺客心脏的箭。”

    “可认出箭出自何人了吗?”

    “袁染认出来箭头上面出现的标识是羽林军用的。”子重顿了顿,道,“或许是太后娘娘的亲卫碰巧遇上,救了贵主。”

    李扶苏点头,表示有这个可能,太后去礼佛的寺庙离御猎园虽远,但同经一条路。“刺客可抓到了活口?”

    “没,刺客的头子被吐蕃的王子一箭射死了。”

    “吐蕃的王子?他不是在宴会上吗?怎么会跟你和刺客遇上的?”

    “他借口说想出来打猎透透气......”

    李扶苏听言冷笑一声,“一个喝了那么多酒的人,说骑马去打猎透气?也不怕从马上摔下来被狼吃了吗?”

    子轻经李扶苏这么一说,忽然明白了什么,“难道这次的刺客是他找人干的?”

    李扶苏没应声,很突兀地把话题转到了朝贡上,“我们在吐蕃采矿的探子来信说,这次吐蕃送来的朝贡可是有不下五百两的黄金呢。”

    “可吐蕃进谏时递上来的朝贡单子里只有一百两的黄金....”子重惊道。

    子轻:“贵主,黄金在大业不是流通钱币,如果有人突然有了这么大一笔黄金,一定会拿去兑换成钱币的......奴婢这就派人去查。”

    “不用了。你能想到的吐蕃也能想到,他们不会蠢到如此张扬用黄金来差人办事。”李扶苏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淡淡道,“这件事先放一放吧。”

    一听李扶苏要暂时搁下此事,子轻和子重眼里都闪过一丝疑惑和不解,子重道,“贵主现在不查此事,以后怕是要处处小心了。”

    “无妨,只有千日当贼,无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刺杀一次成功便万事大吉,若不成功,他们暂时也不会再有动作。”李扶苏慢吞吞地说。

    “子重,你去查一下我昨日宴会上的饮食。”想起昨天宴会上突然的心口痛以及之后撞上白则明时身上像中了春药似得发烫渴求,李扶苏不由眼底一暗:敢这样算计折辱自己,她定要他付出代价。

    “善。”子重不疑有它,领了吩咐出去办事。

    “子轻,你替我沐浴更衣吧,我有些累了。”李扶苏语气淡淡,带着一丝倦意,随口叫了一个小侍女,“去太医典找太医博士过来一趟,就说我身体不适,让人过来看看。”

    温热的香汤淋在被咬了一口印子的肩上,李扶苏才感觉精神得了一丝放松。突如其来的变故着实不在她意料之内,若不是危机时刻从林子里射出来的那三支箭,恐怕自己早已经命丧那刺客剑下……

    昨日身体强烈的疼痛感让李扶苏怀疑她是不是被人下了毒,可过来请脉的太医博士只说是受了些惊,连药都没开就走了。

    莫不是,自己中的不是毒?而是别的什么东西?

    李扶苏细细想着这几日自己接触到的人和物,除了来以朝贡之名意图不轨的两个属国王子,自己接触到的人或物皆与往常一样,若问题出在属国王子身上,自己也从未与他们两个有过近距离的接触……

    等等,那个舞姬!

    脑海中突然闪现过这抹身影,李扶苏几乎瞬间就肯定了是她。只有这个舞姬,自己的手摸到了她的剑,且她的剑还刺伤了自己的手!

    李扶苏想到此,激动地在浴桶里放着的手突然抓住了浴桶沿,“子轻,替我擦身,梳妆。去天牢。”

    梳妆完毕后,李扶苏命人找的那把舞姬用来行刺的剑被羽林军将领袁绍亲自送了过来。

    “贵主,这便是那刺客所执之剑。卑职当晚将刺客压入天牢后,亲自收起,期间再无人动过。”袁绍躬着身子奉上剑,说道。

    子轻取过那装着剑的剑盒,打开盖子呈与李扶苏看。

    李扶苏在剑的末端的血槽中发现了端倪,她面色一喜,从发髻上拔出一根金簪子握在手里,顺着剑的血槽处小心划过。

    细小的白色粉末被金簪从血槽中拨到一处,形成一小块白色附着在剑尖上。

    子轻刚想问这是什么,李扶苏先一步开口说了话,“你将剑送去太医典,让所有的太医博士都来验一验这剑上的粉末是什么,验出来立马差人去天牢告诉我。”

    子轻应了声,快步出宫奔向太医典去请人 。李扶苏则跟着袁绍一同去了关押那舞姬的天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