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无嫡立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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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的雪夜真的很冷,裴澜裹了裹身上的狐裘,在看清来人后,又不得不将手伸出躬身道:“下官见过二皇子!” 公孙茁连忙道:“裴大人无需多礼。” 裴澜依言平身,雪色晶莹,映在一身白衣的裴澜身上,更显得他挺拔如松、皎皎如月,真真仙人一般! 公孙茁心中垂涎,看得有些呆,一时竟然没有下文。 等了片刻,裴澜道:“二皇子找下官,有事?”不是他不耐,是真的太冷了。 “哦……”公孙茁这才缓过神:“裴大人,不,应该叫裴少师了,今年……贵庚?” 这是个奇怪的问题,聪明如他,裴澜仔细观瞧公孙茁的神色,便知对方对自己动了怎样的心思。 裴澜从容应道:“过了年,便二十有一了。”随即微微一笑。 这笑容优雅中带了些娇俏,恭谨中又带了份灵动,真把公孙茁勾得魂不守舍。 他心花怒放,惊喜道:“当真!本宫恰与少师年龄相当!” 裴澜:“那二皇子与我……真是有缘!”他将缘字刻意说得意味深长。 “本宫也是这样想的!”这小美人还真是上道! 他继续道:“本宫自知才薄智浅,也想请位先生教导一番,不知裴少师可否到府上一叙?” “下官……” 裴澜话没说完,只听背后一声嗤笑: “老二你羞也不羞,天色这般晚了,老大不小的,请年纪轻轻的少师入府是探讨学问啊,还是探讨什么秘术呢?” 色心当面被揭穿,公孙茁当然脸上挂不住,只是看清眼前来人,他又发作不得。 他支吾道:“皇叔怎么也出来了?” 公孙毅懒懒道:“只许你私会美人,就不许我情急出恭么?” 公孙茁:“皇叔说得哪里话,我与少师不过偶然相遇罢了。” 公孙毅越过裴澜,走到公孙茁面前,低沉的嗓音带着些威严:“还不快些回去,你父皇等着你吃酒呢!” 公孙茁顿觉一股压迫感,虽有不甘,父皇和皇叔他还是有所忌惮的,此地又是皇宫大内,他的确也不能任意胡来。 想到此,他依依不舍地看了裴澜一眼,便悻悻而去。 刚刚公孙茁盯着裴澜背影,然后鬼鬼祟祟退出大殿时,公孙毅便有所察觉,他立马找个由头也跟了出来,没想到出来便看见这一幕。 公孙毅转身眯着裴澜道:“本王再晚来一步,裴少师恐怕就要投怀送抱了吧?”这小狐狸还真不让他省心!莫不是让他时刻拴在腰上吗! 裴澜笑眼弯弯:“殿下真是长了一张山西人的嘴!” “嗯?”公孙毅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山西人……爱吃醋! 公孙毅佯装发怒:“好哇!你敢作弄本王,看我怎么收拾你!” 他的大手顺着裴澜狐裘的缝隙就钻了进去,停在那细窄的腰侧,便轻轻抓挠起来,裴澜天生怕痒,此刻已经笑弯了腰。 他上气不接下气,躲着那只大手求饶道:“殿下……殿下饶命,下官再也不敢了……” 小脸憋得粉红,他这般模样真是可爱至极,公孙毅顺势将他搂入怀中,就想要一亲芳泽,裴澜忙道:“皇宫大内,王爷不在意,可得考虑考虑下官的为人师表。” 诸般不甘,公孙毅还是松开了那温软的身体,抽手时竟从裴澜腰间带出了一样物事,他仔细观瞧,是一个绣着胡杨的荷包,他之前也见过,裴澜时刻都佩在腰侧。 他好奇道:“这是什么?” 裴澜:“这是我随身之物,从我记事起便一直带在身侧。”继而,他调皮一笑:“殿下可要看看,这里面装的,是何物?” 公孙毅眼见他这般神色,恐怕又着了他的道,遂道:“既是贴身之物就收好了,除了本王,莫要被别人摸了去!特别是老二,他心狠手辣,好色至极,你不要与他走得太近。” 裴澜默然看着公孙毅在自己面前俯首低眉,将荷包重新系在了自己的腰侧,而后又替他紧了紧狐裘。 公孙毅弄好后一抬眉,才注意到裴澜波光潋滟的眼神,他道:“怎么了?” 裴澜收了九分嬉笑,剩下一分已变成的浅笑,他道:“我行到淤泥深处,没想到,还能捡到一颗星星。” 语气诚挚,声音清朗。 公孙毅回味片刻,脸上肌肉渐渐绷紧,他按住裴澜的肩膀低哑道:“小东西,你要是再调戏本王,说不准本王就在这皇宫大院里将你就地正法!” 裴澜噗哧一乐:“殿下威武,那下官收回刚才的话?” “不准!” 公孙毅随即正色道:“刚才我说的,你可记下了?” 裴澜也敛了些笑容,道:“下官记下了!说到二皇子,当年,在城门处,是褚信宣的旨?” 公孙毅:“我只知道当年皇兄病重时,是褚信不顾陈相阻拦,执意觐见皇兄,而后就请旨去了城门处,具体缘由我并不知道,也没有去深究,一是皇兄属意将此事不了了之,二是此事必然牵扯储位相争,无论哪个,都是皇兄的皇子。” 裴澜默了一瞬,点头道:“殿下与皇上真是情深义重。” “我未出生时,皇兄便被立为太子,我出生后,父皇便有所动摇想改立我为太子,被我母妃断然拒绝,她将皇兄落在自己名下,又帮其铲除其他皇子势力,才得以稳住皇兄大位。”公孙毅苦笑道:“他对我……多半只有感激之情。” 裴澜没有接话,只是伸出手握住了公孙毅有些冰冷的大手。 公孙毅反握住他的手,转而问道:“刚刚皇姐……属意五皇子?” 裴澜:“正是,只是皇上恐怕并无此意。” 公孙毅:“那若皇兄问起你来,你将如何作答?” 裴澜眸色微闪,笑道:“自然是投其所好才得盛宠!” 真是狡猾至极,公孙毅无奈摇摇头。 他拉着裴澜的手,道:“走吧,回去吧!” 曾经母妃与他都无意皇权,现下更是无甚兴趣,不管是谁当储君,不过都是公孙家的子孙罢了。 宴会结束后,公孙茁回到自己府上已经快二更了,等在门口的大管家迎过来道:“殿下,褚相来了。” 公孙茁:“这么晚……知道了。” “还有……”大管家吞吞吐吐道:“昨天带过来那个歌妓……没气儿了……” 公孙茁顿住脚步:“嗯?这么不经折腾……埋了吧!”轻描淡写一句话,又一个花季少女的生命断送在这个色魔的手上…… 公孙茁迈入正厅,对着褚信道:“褚相来了!” 褚信象征性的起身躬了躬身道:“殿下万安,宴会可还顺利?” 公孙茁愠怒道:“哼!本来好好的,先是被那四丫头搅和一把,后又被姑母搅和一把。” 褚信:“哦?德阳公主?她说了什么?” 四公主出言是在意料之中,只是这大长公主是怎么回事! 公孙茁道:“姑母特意给五弟找了个老师为其开蒙!” 褚信:“哦?是谁?” “裴怀德次子,叫裴澜,现任京兆府尹。”说到美人,这算是公孙茁此行最大的收获了,念到裴澜的名字时,语气都不免软了软。 褚信一看亲甥儿这面色,就知道他定是看上裴澜的姿容了。 褚信道:“殿下,不是老臣说您,这色心,也该收敛收敛了,若是被皇上知道了你密室里那些……这储位还如何挣得来!” 公孙茁撇着嘴一脸不耐:“知道了,啰不啰嗦!” 褚信耐着性子道:“老臣也不想啰嗦,只是那裴澜你动不得,一来是经此一事,就能看出他必定是长公主的人,二来,据说那燕王殿下也看上他了。” “哦?”公孙茁咬牙暗恨,怪不得刚才横眉冷对的。 褚信苦口婆心道:“哎……如今看来,这五皇子还没有退出储位之争,皇上现如今又偏宠于六皇子,殿下,且敛些心性吧,切勿再胡来了!” 他继续道:“还有,那军器库钱两也不是大风白刮来的,殿下仔细些吧!” 公孙茁再不服也只能勉强应着,毕竟舅父管着军器库,那军器库,是他的钱袋子。 翌日早朝,虽然时机还未成熟,褚信终究还是等不得,上了早立储君的折子。 上位的高宗面色晦暗不明,他沉默片刻道:“众位爱卿都是何意啊?” 李高见势立即出列道:“启奏皇上,微臣觉得皇上还在盛年,身子健朗,此时商议立储之事为时尚早!” 褚信驳道:“立储之事乃是国之根本,早日立储,便能早日避免皇室纷争。” 他随即接着上奏:“皇上,以微臣之见,二皇子年龄最长,是储君最佳人选。” “哦?”高宗转向一边:“燕王,你觉得呢?” 公孙毅懒洋洋道:“臣弟何时管过这些,皇兄不如问问裴少师。”他把问题抛给裴澜,也是想让他有个表现得机会。 昨夜裴澜说想要投其所好,他又与西疆王子颇有渊源,公孙毅自然觉得裴澜会推举六皇子为储君。 而在其他人眼中,裴澜刚刚加封五皇子的少师,极有可能推举五皇子为储君。 只是,裴澜的回答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只见他举着象牙笏板稳稳走出队列,用清朗的声音高声道: “微臣之见,自然是遵照祖制,立储以嫡,无嫡立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