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独一无二的爱人
九尾妖王虽生性豁达,但教导起徒弟来,可谓一丝不苟,严厉到近乎苛刻。好在鹤明焰的资质确属万里无一,不管妖王布置的课业有多么繁重,提出的要求有多么匪夷所思,鹤明焰总能抓住诀窍,然后融会贯通,每每总让九尾妖王惊叹不已。 很快,鹤明焰的术法、学识,皆已超群,唯有妖力,仍然远逊于毕方。 那毕方真正是个性情中人,丝毫不介意自己附着的身体之中生出了另外一幅神智。按毕方的说法,他还乐得消停。 鹤明焰与世无争到近乎冷漠的性子,倒也颇合毕方的意。两人甚至有了默契,如果鹤明焰需要以妖力震慑外物,他就揭掉面具,由毕方出手。 说到这里,鹤明焰停了下来,正对着从忆道:“从忆,这便是为师一直没有,告诉你的……秘密。如今,你已知道,毕方才是你真正的师尊,能将妖力还给你的人。” 从忆截断了鹤明焰的话,面无表情:“然后呢?” 鹤明焰的声音越发的低了下来。他垂下头,缓缓道:“从忆,其实,如果你不愿意变为妖形,那你便可留在这落雁村,或者返回临安城。幻海的事,自有我们来解决。” 从忆面上染了几分冰霜,声音中带上了几丝愠怒:“解决?如何解决?” 鹤明焰似乎早有准备,语调极为平静:“毕方与我都以为,幻海实质上只是个大型阵法,不过阵眼极为隐蔽,要破解,必得费些功夫,却也不是不可能。籍着毕方的妖力,和我这些年来搜集的各色破阵之术,总能破除这禁制。” 从忆冷笑一声:“其实毕方是上古大妖,师尊本是人身,这幻海禁制,对你们本就不是妨碍,你们又何苦费这般周折。” 鹤明焰颔首道:“从忆说的也有几分道理。若是实在找不着这阵眼,那我们便效仿师傅,守护着幻海结界,防着那些心存恶意的妖族作乱即可。” 从忆面无表情道:“那,我呢?” 鹤明焰缓缓道:“若是从忆愿意……届时,和我们一道看护幻海也可。” 从忆一瞬不瞬的盯着鹤明焰,直到对方有些不自在的转过头去,站起身来,道:“说了这么久,从忆也该饿了吧?” 从忆站起身来,仍然凝视着鹤明焰,看着他的耳朵渐渐变红,看着他的嘴唇不自觉的抿住。半响,从忆长叹一声,声音中带着几分凄苦:“师尊,你可知道,当你试图糊弄我的时候,总会问我,是不是饿了,是不是冷了。你在其他时候,从来不会问我这些个。” 鹤明焰嘴唇翕动几下,强笑道:“什么糊弄?师尊何时骗过你……” 从忆上前一步,猛然按住鹤明焰肩膀:“师尊,明焰!你还想骗我到几时!什么破解阵法,什么看护结界,都是你诓我的胡话!这天道设下的禁制,如果这么简单就能破解,那又怎么会禁锢了妖族千年!你根本,根本就是想代替我,自己走到那幻海中去!” 鹤明焰下意识退后一步,全身僵硬,两手发抖,嘴里嗫嚅着:“不……我……”终于,他跟放弃了似的,垂下头来,不再强作无事,语调惨然道:“从忆,我只是一个……容器。我本就不应该有神智,有情感。我虽有了这幅肉身,但终究不是真正的人。从化作妖形那天开始,我就在想,上天让我来到这世上,又让我以人形化妖,究竟是为了什么?后来,后来……与你朝夕相处……我终于明白,我存在于这世上,便是为了能替代……” 鹤明焰没有机会说完,因为从忆已经扳过他的脸,重重的亲了下去。 和上次那浅尝辄止的吻完全不同,这是一个带着宣告意味,压迫十足的吻。 从忆吮着鹤明焰的嘴唇,不管不顾的把自己的舌头往里挤,最终撬开了那紧闭的牙关,贪婪的吮吸着那清甜的汁液。 鹤明焰的手推着从忆的肩膀,试图把这欺师犯上的色鬼给推开——然而,他只是被更紧,更用力的箍在了从忆怀里。 最终,鹤明焰的手无力的垂了下来,既不再推拒,也没有回抱,只是那么软塌塌的搭在身体两侧,似乎又重新变回了一个不能活动的人偶。 直到从忆觉得,再亲下去,他就要就地按倒鹤明焰,把他那荒淫春梦付诸实践了,才堪堪停住,不再肆虐师尊的朱色红唇,但仍然紧紧的抱着鹤明焰不可松开。 “你……你这……”鹤明焰又羞又恼,想要找些什么话来呵斥从忆,却脚软手抖,语不成句。 “明焰,我不许你再这么说自己。”从忆把自己的脸颊贴在鹤明焰冰冷的面具上,极轻,极缓,却又极坚定的说。 “你是我的师尊,是自我六岁以来,就教导我,指引我的人。你是我从十九岁开始,就不断想要亲近,想占有,想合为一体的人。如果你说你不应存于这世上,不应当有情感,那我的心意,我的祈愿,我对你的爱,难道也是不应当?那我的人生,岂非也都是个错误?” 从忆吸了口气,更用力的环抱住鹤明焰,忍着泪道:“明焰,我爱你。我不在乎你是从石头里蹦出来,还是从幻海里钻出来,对我来说,你都是我独一无二的,最爱的人。” 鹤明焰的肩膀整个颤抖起来,似是在哭泣。 这清冷严厉的师尊,再一次被自己的徒儿如此直接,如此不留余地的告白,他的反应不是拒绝,不是责罚,而是想要更热烈的回应这份心意。自己这无耻的念头,让鹤明焰又羞耻又恐惧,泪水成了这份不安的唯一出口。 “明焰,明焰。”发现师尊的情绪太过激烈的从忆,轻柔的拍着鹤明焰的肩,柔声哄着,想要摘掉那副面具为他舔干泪水,却又知道除掉面具后,会实实在在的出现另外一个人。 待鹤明焰的肩膀抖得没那么厉害了,从忆才小心翼翼的问:“明焰,真的没有任何办法,摘掉这幅面具么?” 鹤明焰垂着头,几不可闻道:“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