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好人好事
清晨的阳光穿过窗帘的缝隙，编织出一张轻飘飘的丝绸铺盖在宽敞的室内。冉辰活动了一下酸疼的肌肉，睡眼惺忪地把自己从枕头上剥下来。一双又细又白的长腿横在他眼前，就像两条棉花芯子一样柔软细腻，小巧的臀部被藏青色的衬衫下摆包裹。冉辰半梦半醒中没多加思考便一把横搂住那人的腰，迷迷糊糊地扯过他的手臂亲了两口：“宝贝儿，起这么早做什么？” “哥...”那人娇滴滴地嗔怪了声，软若无骨地推了他一把，“我要去学校。” 听到这声音，冉辰浑身一颤，僵硬地抬头。林钰那张楚楚动人的脸映入眼帘，他紧抿薄唇，面颊泛着桃红，眼底波光粼粼地瞪了他一眼，手威胁似的掐着他的腰：“别招惹我。” “啊。”冉辰被他掐到了弱处，痒得缩成一团。他顺势展开怀抱准备接受林钰一如既往的索求，却只感觉嘴唇上贴了两半柔软的东西。他眨了眨眼睛，林钰已经直起了身。 冉辰意犹未尽地盯着林钰的背影：“起这么早？” “嗯，学校离得有点远，不早点起来就赶不及了。”林钰收拾着桌上的课本，“早饭在桌上了，记得吃。” 冉辰翻了个身，躺在床上故意露出大片蜜色的肌肤。他挠了挠胸膛，满意地看到红潮爬上林钰的耳尖：“谢了，宝贝。” 林钰脚步一顿，没有回话。冉辰两脚蹬直一跃而起，跑到林钰身后大大咧咧地搂住他的肩膀，将脑袋靠在他脖颈边蹭了蹭：“怎么这么冷淡？”他垂眼，林钰手里正拿着一张银行卡。他觉得眼熟，随即想起来这是林钰曾试图交付给祝歌的那一张。他心里顿时苦涩不以，嘴唇贴在林钰鬓角上问：“那之后还有联系吗？” “...没有，她应该是讨厌透了我吧。”林钰垂着头，看不清他的表情。 冉辰撇嘴，将林钰翻了个身塞进怀里，跟薅小狗似的用力揉了两把他的脑袋，又重重地在他额头上亲了两口。他转身：“行了，去学校是吧？等我换个衣服送你。” 林钰捂着被粗暴揉搓成一团乱麻的头发，瞪大了眼睛，扇子般的睫毛颤了颤，发出了一声小奶猫似的呜咽声。 － 冉辰久违地开车来到了那堵红砖墙前，受着一如既往的注目礼。他突然觉得有点滑稽，前两次来学校都是为了处理些事儿，这种悠哉悠哉的时间居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在人前不方便有什么亲密的接触，冉辰恋恋不舍地在林钰肩上拍了拍：“那我晚上再来接你，记得给我发消息。” 林钰还拄着拐杖，看起来十分可怜。冉辰忍不住又问：“你真不用我找个人帮你？” “不用了啦，我自己可以的。”林钰苦笑着摇头。 冉辰还想说什么，余光却瞟到一个吸人眼球的身影。青年有一双宝石似的蓝眼睛，连鼻梁上那副夸张的大墨镜都挡不住它们辉辉生光。前日在昏暗的酒吧并没看出来，他居然有一头银发，长长了不少，在日光下就像一个得了吸血鬼。无袖的黑红上衣配皮裤，再加上背上的乐器皮壳子，一股子非主流音乐青年。 冉辰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还有比在男朋友面前撞见炮友更令人尴尬的事儿吗？有，怎么没有。他眼睁睁看着林钰顺着他的视线转过头去，与此同时青年也摘下墨镜，长大了嘴，伸出戴满了戒指的手指向冉辰，高兴地大喊：“宝贝儿，你怎么在这！” 冉辰暗叫不好，而薰已经大步迈向他们，把墨镜塞进口袋，一边像打量货物似的上下扫视着林钰，一边眯起眼睛不悦道：“这个小美人儿是你男朋友？”说着他还十分夸张地在林钰颈侧嗅了嗅，嫌弃地哼了声：“不过如此。” “这是...”林钰疑惑地看向冉辰。 冉辰的眼珠子僵硬地转动着错开了林钰的视线，薰接过话茬答道：“随便啦，你就当我是路过。” 冉辰握拳抵在嘴边装模作样地咳嗽了两声，将薰拨到一边：“一边儿去，小钰你别听他瞎说啊，就是我一客户的儿子。”见林钰半信半疑，眼里流露冷意，他本还想解释几句，林钰却已经露出乖顺的笑容，点头：“嗯，我放学了会给你发信息的。” “啊？哦，好。” 见林钰不再回头，隐匿在人群中，冉辰才恶狠狠地瞪了薰一眼：“你在这儿做什么？！” “靠，我乐意去哪儿要你管吗？”薰直乐，笑着用胳膊肘怼了怼他的腰窝，“哎，那真是你男朋友啊？” “要你管？”冉辰没好气地绕开他打算离开，被薰一把抓住：“别走啊，我就好奇一下嘛！”他抓着冉辰的胳膊撒娇似的晃了晃，“我不问了，不问了好嘛？帮我个忙，就一下，我就蹭蹭不进去！” “操，你能不能正经点儿，别扯我袖子！”冉辰把手猛地抽回来，跟触电了似的一连退了好几步。 “别这样嘛，我俩好歹有过一夜春宵，你舍得看我这个可人儿在这晒着大太阳受苦吗？”薰做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俨然是一个被负心汉背叛的良家妇女。 周围的人纷纷投来八卦的眼神，更有好事者开始拍照。冉辰挥挥手让他们别再拍，简直一个头两个大：“行行行，帮帮帮，你他妈正常点儿！” “好耶！我就知道我们冉总大宝贝儿最爱我了，来亲一个！”薰丝毫不在乎周围的眼神，直接抱着冉辰凑上去用力一口亲在他脸上，被冉辰见了鬼似的一把推开：“操！你真他妈有病吧！”冉辰头一次觉得自己对这种有着瑰丽面容的男人没有一丝丝容忍度，嫌弃地擦着脸颊，忽地意识到了什么，“你我什么？” “怎么了，冉总？”薰眯着眼睛，笑嘻嘻地歪着头。 “你怎么知道...”冉辰刚开口，就看到一张名片竖在眼前，上面印着自己的名字和公司。薰把那张名片收进口袋里：“你那天那么急，掉房间里的。再说了你是觉得自己不够出名还是我太傻逼？多看两眼新闻不就知道你是谁了。对了，你说你姓金，用的是你那个朋友的名字吧？他怎么样了？” “你是好奇宝宝吗？要我帮你什么，有屁快放，不说我走了。”冉辰耐心即将耗尽，烦躁地摸了摸口袋，没摸到烟后啧了一声。 薰掏出包烟，自己点了支，在冉辰面前晃了晃。冉辰指了指一边禁止吸烟的标识摇头，薰不以为然：“不吸拉倒。”他悠哉地吞云吐雾，“你这么有钱，带我进去见个人呗。” “你要见人自己进去不行吗？”冉辰莫名其妙地打量着薰，他看着也就二十出头，要假装学生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 薰看出他在想什么，往他脸上吐了口烟：“被赶出来过好几次了，门卫都认得我的脸了。”他摸了摸自己的头发，“你看我也不是那种随便换件衣服就认不出来的脸。” 冉辰其实想问他就没别的办法了，但还是决定少干涉这个神经病的事儿，无奈地勾了勾手：“行吧你要去哪儿，我带你去。” “你真好！”薰又跟没骨头一样挂在冉辰身上亲了好几口，在他发怒前跳开，嬉皮笑脸地带路，“我认路。”经过门卫室的时候还对保安比了个鬼脸。 冉辰看着他幼稚的模样，心里暗暗想他知道为啥保安把他赶出来了。 薰对他心里所想一无所知，把烟头随便一灭，拍拍手又开始吃棒棒糖：“你要么？就一根，要也不给。” 冉辰都懒得理他，就看他一个人哼着小曲儿漫步。两人间实在尴尬，所幸薰话匣子从不上锁。他蹦蹦跳跳地问：“哎，我问你。谈恋爱开心吗？” “啊？”冉辰眼皮一跳，“问这个干啥。” “就问问嘛，别那么小气。”薰用手臂撞了撞他。 “想知道就自己谈去。”冉辰不耐烦道。 “我这不是谈不上才问你的嘛？”薰苦兮兮地撅嘴，“你男朋友在这儿读书的吧，那脑袋应该是相当好啊。” 提到林钰，冉辰顿时心情舒畅不少，连嘴角都带了一抹笑意，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薰捕捉到他这一丝情绪变化，“呕”了一声：“酸臭，太酸臭了！”在冉辰反应过来前，他停下脚步，“就这儿了。” “嗯？这不是教师楼吗，你找的人是老师？”冉辰怀疑地打量着薰。 薰点头，眼神暗沉了一瞬，随即不满道：“怎么，我就不能有点有文化的朋友吗？我警告你别以貌取人啊。” “行了别跟我贫，送你到这儿那我走了昂。”冉辰随口敷衍着就想走，却被薰拖着领子硬是拽到身边。 薰压低声音：“做好人做到底嘛，你也不想太显眼的嘛。” 冉辰无法，只能默默跟着他走上二楼的一个研究室。冷色调的大门看着坚硬厚实，透着一股学术的味道。冉辰还在犹豫时，薰毫不客气地一把推开门，发出咣当一声巨响：“老师，想我了吗？” 房间内坐着两个人，一个男学生和一个温文尔雅的中年男人。留着半长头发的中年男人身上穿了件不合季节的米色毛衣，领子中规中矩地系到第一颗，方框眼镜后的眼角已经浮现浅浅的皱纹。不大的眼睛在看到来人后微微睁大：“小薰...” 冉辰挑眉，等着看戏。 “你先回去吧，晚些再邮件联系。”中年男人对那个男学生说，男生犹豫不决地眼神游离着，还是离开了。 当房间内只剩下三人时，薰不拘小节地坐在男人面前的桌子上：“老师，这么久不见了，你还是一如既往地喜欢小男生。” 他声音没了吊儿郎当的意思，带了些讥讽的味道。男人蹙眉，无奈道：“小薰，那只是我的学生...你怎么来了？” “哼，不欢迎我？”薰语气不善，一脚踩在男人两腿之间的椅子上。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的。”男人苦笑着，终于注意到冉辰的存在。他问，“这位是？” “哦，忘了跟你介绍了。”薰一跃而下，大步流星走向冉辰，抓着他的领子，“我的新男友。”说着，冉辰看到他的脸骤然接近，薰竟然直接吻了上来！ 冉辰瞪大了眼睛，更让他浑身冒汗的是，他的余光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走廊上，林钰抱着书，半张脸隐没在长廊斑驳陆离的阴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