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身世

    汪助理按照曲凛的吩咐，开着车去码头接人，看见曲凛和甄微在一起，有些意外，竭力控制着不敢表现出来。

    甄微刚输完液，还在发着低烧，没什么精神，勉强冲汪助理笑着打了个招呼。

    汪助理帮着把行李放入后备箱，发动车子往市区开。

    曲凛吩咐：“先送他回家。”

    又对甄微说：“回市区还要三个多小时，你先睡一会。”

    甄微小声答应，闭上了眼睛，曲凛也没再说话，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

    寥寥几句平淡的对话，汪助理却听得寒毛直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跟了曲凛这么多年，还从来没见过他对哪个情人这么温和体贴过。

    汪助理将车直接驶入小区，停在了楼下，很有眼色地主动下车帮忙拿行李，甄微道了谢打算接过行李上楼，曲凛落下车窗说：“病还没好，让汪助理送你上去。”

    汪助理连忙把行李抓在了手里，甄微躬身看向车窗的曲凛，笑着道了谢，带着汪助理往楼上走。

    小区很旧，没有电梯，幸而楼层不算高，爬到三层，甄微停下来开门进屋。

    甄微把人让进了屋内，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麻烦了！”

    汪助理扫视了一遍屋内，虽然装修陈旧，房子也小，收拾得却十分干净整齐，阳台上还养着几盆绿植和一盆开得十分茂盛的三角梅。

    甄微拿了瓶矿泉水递给他：“喝口水？”

    汪助理接过矿泉水道谢：“曲总还在楼下等我，我先走了！”

    甄微早起在诊所输了一次液，又在车上睡了一觉，精神恢复了许多，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往医院去看甄海岚，母子俩一起吃过晚饭，甄微陪着母亲聊天。

    甄海岚早已发现甄微精神萎靡，问道：“小微，你脸色不好，怎么了？”

    “在岛上吹了点冷风，有点感冒了，我已经吃过药，好多了。”

    “外婆还好吗？”

    “挺好的，不用担心。我跟外婆说我要在上海打工，不回去过年了，等你手术完，恢复好了，我们再一起回岛上。”

    甄微又跟母亲聊了几句岛上的琐事，拿了一颗刚买的新鲜橙子放在手心揉搓。

    “小微，曲少，对你好吗？”

    甄微一怔，随即反应过来，甄海岚听他说被曲凛包了，现在人又这么萎靡，十有八九是误会他被曲凛折磨成这样的。

    虽然自己变成这样，的确跟曲凛有关系，却不是那么回事。

    甄微用指甲将橙子剖开一条缝隙，慢慢往下剥着橙皮，低头笑道：“挺好的，今天还让人去码头接我回来。”

    甄海岚沉默了一会，说：“小微，曲少帮了我们这么多。既然现在跟了他，就好好对他。”

    “妈，我会的。”

    “也要为自己多打算，多攒一些钱，给自己留好退路。”

    “嗯。”甄微仔细将橙络撕干净，将果肉喂到甄海岚嘴里。

    甄海岚噙住果肉吃完，继续说道：“妈希望你记着，曲少再年轻有为，有钱有势，咱们跟他也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保护好自己，你的身体，虽然不知道会不会怀孕，也要注意，别像妈妈当年那样……”

    甄海岚从来不愿意提及往事，此刻却主动提起，甄微十分讶异。

    虽然小时候也问过类似我爸爸是谁，爸爸去哪儿了之类的问题，随着被人骂野种骂得多了，甄微深恨那个抛弃他们母子的男人，也就不再问了。

    “你已经成年了，身世也应该让你知道。”

    甄微睁大了眼睛，做梦也没想到，自己还能从母亲嘴里听到自己亲生父亲的消息。

    “你爸爸是个军人，京城秦家的长子。当年有人安排我接近他，我后来怀了孕，去军队找他，害他差点丢了军籍，他不相信我怀的孩子是他的，气疯了，划了我的脸，跟我一刀两断。”

    “他现在在哪里？”甄微问出了自己最想知道的问题。

    “他死了。当年为了重振旗鼓，他接了一个十分危险的任务，死在了边境。算起来，是我害死了他。”

    “本来想把你生下以后，送回秦家抚养，当时怕他们家不认，还专门去做了亲子鉴定。毕竟我在娱乐城，又破了相，给不了你好的生活。可没想到，你竟然是那样的身体，我怕秦家嫌弃你，即便勉强接纳，你在秦家也不会有好日子过，所以也就一直没再去找过秦家。”

    甄微小时候，心里曾经暗暗猜想过父亲的样子，幻想自己的父亲是个英俊勇敢的男人。

    现在突然知道了真相，连见到父亲的最后一丝希望都破灭了，心里十分黯然，皱着眉问：“妈，你现在还病着，明天还要做手术，跟我说这些干嘛？”

    甄海岚却自顾自继续说：“我听说秦家现在是老二掌权，要不要认祖归宗，你自己决定。当年做的亲子鉴定报告，我还留着，就在衣柜的小抽屉里，抽屉的钥匙在梳妆台的首饰盒里。”

    “首饰盒里还有几样东西值点钱，你收好。如果缺钱用就拿去当了。”

    “不管因为什么在一起，都不要顾虑太多，享受彼此，做最好的自己，让你身边的人快乐。年轻时留下美好回忆，老了才不会有遗憾。”

    “好好念书，过几年大学毕业，找个合适的工作，即使离了曲少，你自己也能好好过日子。”

    “好好照顾你外婆，替妈妈多尽点孝。”

    一晚上，甄海岚仿佛交待后事般说了许多话，甄微到家后，脑子里还反复响起母亲的声音，一直心神不宁。

    甄微找出钥匙，打开了衣柜的抽屉，看到了亲子鉴定报告和一个男人的照片，甄微对着照片照了照镜子，感觉自己长得跟那个男人还挺像，可惜这一辈子都见不到了。

    一晚上甄微做了许多乱七八糟的梦，根本没睡好，早起量了量体温，又发烧了。

    甄微勉强吃了几口早餐，吃了退烧药，赶到医院去办手续，等着下午的手术。

    明天就是年三十，曲凛在公司找几个心腹单独聊了聊，又开了两个会，转眼就过了晚饭时间，正打算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回去休息，就接到汪助理的电话。

    汪助理在电话中声音有些急促，说甄海岚在手术中意外去世了，而甄微此刻正高烧，人已经昏迷，身边也没有其他亲人。

    好在当时汪助理找医院打听情况的时候留了个电话，医院这才联系了汪助理。

    曲凛赶到医院，甄微已经住进了病房，甄海岚也被送出了手术室，后事需要等甄微醒来再做处理。

    曲凛看着躺在病床上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甄微，心脏猛地揪紧了，沉着脸问：“人要不要紧？”

    汪助理忙说：“医生说是急火攻心，伤心过度，加上本来就在发烧，才会这样，休养几天应该能恢复。”

    曲凛又问：“不是说子宫癌中期，怎么突然人就没了？”

    汪助理低声说：“我过来的时候，看他很不好，还没顾得上那边，我现在去了解情况。”

    曲凛说：“那你去吧，我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