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所谓神迹

    这次恢复神智，维利的脸色已经无法用惨白来形容，他愣愣的看了自己身下几秒，又抬起头呆呆的看了苏安十几秒，一声不发的站了起来，脸色前所未有的苍白与阴沉，让苏安十心跳一停，看不清维利的表情。

    维利脸上的不是生气，也不是愤怒，更多的是失落与迷茫，他像行尸走肉一样拖着衣服走了两步，移动的动作顿时让射在肉穴里的精液像小股水流一样流淌了下来，酥麻的余韵甚至让他的性器也跟着喷出了一些淫水。

    苏安十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赶紧上前拉住了他，轻轻呼唤到，“维利……”

    看着苏安十，维利的表情越发的沉痛，现在存在维利内心的是深深的自责和对自己身体的恐惧。

    他看着苏安十，不敢想他之前发生了什么，身体的愉悦狰狞的嘲笑着他的意志薄弱，他现在毫无贞洁，不配当神的信徒。

    当然，也不怪苏安十，好吧，还是怪一些的，但是主要责任还是在他，维利这么想着。

    “明天到多亚镇，你到教堂去改信吧，你不是承诺会改信的吗，以后好好信仰正神，不要再走邪路。”维利看着苏安十轻轻的说，改信的苏安十应该能懂得贞洁的意义了吧，正好也是对这件事的赎罪，这样对苏安十好。

    至于他……他没有什么好至于的了。

    “维利我……”苏安十倒是无所谓信仰，但是维利的状态明显不太对，苏安十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这个时候了反而提出了改信。

    “不愿意吗？”维利淡淡的看了苏安十一眼，似乎更加失落了，灰败的气质感染着他的浑身上下，让苏安十感觉他失去了非常重要的东西。

    “不……没有……我就是……”我只是更担心你，看着霜打茄子一样的维利，苏安十没能把这句话说出口。

    “那就好……”听到苏安十没有拒绝，才缓和一点缓缓套上了衣服慢慢的往回走。

    维利状态非常差，苏安十也不敢多提醒他还没有清理身体，只好默默跟在维利身后，担忧的回到了旅馆。

    第二天，苏安十再度见到了维利，他又恢复了那种冷漠的态度，带着苏安十到了教堂，亲眼看着他在教士的洗礼下改信了光明神廷。

    “以后你就要恪守教规，好好做一个诚实守信善良忠贞的人。”从教堂出来，维利骑在马上，平淡的对他说着。

    这让苏安十也十分的失落，他是因为答应维利才改信的，改信对他无关紧要，但是维利希望他能信仰光明神，那他就愿意去信仰这位伟大的神明。

    诚实，守信，善良，忠贞，时刻卑微如尘。

    这些美好的品质在这物质极度匮乏的世界，就如同一句空话，苏安十看了看周围荒芜泥泞的街道，表情凄苦的行人，只觉得十分凄凉，但是最后，他还是学着维利画了个圣光十字，默念起还没记住的教义。

    因为身体的原因，维利终于放弃了慢慢回去的想法，放开了马匹狂奔，在第十天的中午终于赶到了王都。

    期间魔种又发作了一次，苏安十看着跪在他身上癫狂抖动屁股放声呻吟的维利，心理却满满的是失落。

    他和维利都不开心，草草了事后，苏安十的注意力终于被一路上不断改变的风景吸引了。

    直到他们到了王都，苏安十这个乡下土包子失落的心情，终于被王都的繁华与威严一扫而光，新奇无比的打量着这个与他生活的地方云泥之别的地方。

    圣佛朗廷外，维利骑着骏马眉头紧蹙的看着一脸天真的苏安十淡淡说到。

    “苏安十，就此别过吧，你也好自为之，多做圣事。”

    “维利？！”苏安十听出了深含的意义，看着维利远去的背影，却被挡在了门外。

    很快，回到教廷，维利就立刻去面见了教皇，把苏安十扔在了骑士团，只吩咐了他们帮苏安十找到他的叔叔，就离开了，苏安十尴尬的跟着一位年轻骑士走在大理石的路上，时不时回头望向高耸威严的教廷，只觉得心情分外的沉重。

    他还能再见到维利吗？苏安十不禁有些害怕的想。

    教堂雪白的高墙如同威严的审视者，隔断了他和维利的世界，让苏安十更加清醒的认识到了他和维利之间的差距，他们其实生活在两个世界，只是因为一场意外短暂的相遇相交，总是要分开的。

    相比苏安十的单相思，维利这边就麻烦的多，听说他被魔种附身，教廷第一时间开始着手给他驱魔。

    很快，维利又将他破戒的事情全盘托出，同时隐去了关于苏安十的事情，让异端审判所无计可施，维利打算偏袒到底，教皇看出了他的偏袒之心，为了避免异端审判所因此争权夺利，教皇最终主动出面按住了他们。

    只是令他痛惜无比的是，魔种拔除了，面对异端审判所的斥责，为了不牵连骑士团被审问，维利选择了主动卸任，以布衣之身去斯诺菲尔德教堂成为一名苦修，为自己忏悔赎罪，终身侍奉圣主，再不问俗世。

    这下一来，即使审判所也无话可说，教皇和众贵族极力劝解，整个教廷吵成一团，维利却还是决心已定，当着光明圣殿的面解下了自己的骑士披风，宣布自己的决定。

    事已至此，就是教皇也没法再替他说什么，只好任由他穿着一身麻衣停留在圣廷，等待斯诺菲尔德的教士来接他。

    夜晚，维利衣着单薄的跪在慈怜的圣像面前低低的祷告。

    “万能的主，传播福音的神，请宽恕我的罪过，我身犯欲戒，为魔种所诱堕，与男子交淫，污染骑士圣洁，无颜再踏天国的道路，愿在斯诺菲尔德大教堂终身侍奉，赎我一身罪恶……所交男子亦为我所无能，身受牵连，非其自愿，好在陷入魔障之前，已指导他放弃执念，改信圣道，重归正途，愿为其一起祈愿赎罪……”

    祷告完，维利看了一眼巨大的圣像，人在祂的面前是这么渺小而卑微，正如他一样。

    神说，人有原罪，恶魔引诱世人，世人难以抵抗，所以要百般修行，拔除恶欲。

    这确实是对的，真正体验过了这番堕落，维利才深刻的认识到恶魔的可怕，即使魔种拔除了，一闭上眼睛维利还是会想起那个在苏安十身上颠簸的自己，心神动摇不说，甚至身体还在渴望那种感觉，这是何等的堕落，这份郁闷和自责甚至想让维利早点摆脱这罪人的躯体，让灵魂早点接受审判。

    实在太肮脏了……其他人可以劝解他，唯独他自己知道自己犯了什么样的错，更不能原谅自己，苟且偷生，满口谎言，背信神灵。

    但是神说，地上的罪要在地上赎回，妄想早点让灵魂挣脱躯体，也是逃避罪责的行为，唯有不断的颂神祷告，行神称赞之事，使心灵圣洁，方才是正道。

    所以维利更加坚定了信仰，决定去苦修，苦修是尽快摆脱罪孽的道路，他要以此不断的提醒自己，绝不能再踏上错误的道路。

    而苏安十……苏安十只是无知的平民，被恶魔诱惑的罪首自然怪不到他身上，自己应该赶紧忘了他。

    一夜无眠，维利整夜的祷告，直到清晨第一缕阳光伴随着两位苦修，来到了教堂门外迎接维利。

    一些贵族和平民也来送行，维利穿着亚麻的白袍，手脚带上了锁链，他要这样以戴罪之身前去斯诺菲尔德教堂，开始他的受戒生涯。

    苏安十也自然是听说了这件事，年轻骑士带着他找遍了王都也没能找到他那位叔叔，又加上自从他和维利在地洞呆了一夜，维利回来后就突然宣布卸任，骑士团自然是隐隐猜到了什么，碍于维利的命令，他们没有明着对苏安十发火，只是再没有对苏安十摆出好脸色，丢给了他一些金钱，就将他丢在了王都。

    苏安十只好找了一家酒馆打杂，一边寻找叔叔的消息，一边担心着维利的事情，而苏安十听说了这件事后，径直跑到了骑士团驻扎的地方要求见副团长，也都被骑士团冰冷的驱逐。

    好在维利离开将是公开的，苏安十一大早就跑到了这座罪人忏悔的教堂门口，紧张的张望，试图等到维利。

    这明明，根本不怪维利……维利只是受到了魔种影响，那种东西人身怎么受得了，维利明明没有错，凭什么让维利赎罪？

    苦修？那是什么生活？

    几天的知识恶补，苏安十这才知道苦修是要去过非常贫苦的生活，圣典里甚至赞美了一位苦修一年就把自己饿成了枯骨是圣行，苏安十不敢想象，维利变成那样会是什么样子，听说那里还会用皮鞭和木棍帮助修士驱逐心灵中的魔鬼。

    苏安十虽然不知道这样是不是能驱逐魔鬼，但是他知道，他无法承受的是维利被这样对待的，他崇拜喜爱的维利怎么能被这样对待。

    这样的苦修究竟和他之前过得生活有什么区别，被村民又打又骂的生活哪里有美好圣洁可言，饥饿寒冷痛苦为什么非要经历这些才算圣洁？

    要这么算，他不是非常圣洁？

    苏安十在教堂门口徘徊，他想劝回维利，不要做傻事。

    清晨的第一缕圣光终于照射到了教堂门口，听说这位有着天使容貌的圣骑士长要去苦修，这么稀奇的事使人群纷纷聚集了过来，越聚越多，把苏安十堵在了里面动弹不得。

    晨光中，苏安十看到维利的身影出现在了教堂门口，他的身形比分别时候消瘦了一些，让苏安十不禁心疼起来，他一看就是没有好好吃饭。

    随着维利走向斯诺菲尔德教堂的苦修，人群也安静的后退，来这里的大多数是平民，受过维利的帮助与恩惠，他们自然知道苦修是什么生活，便都抿着嘴唇，悲伤的看着维利，以至于围拢了教堂，让马车无法离开。

    “请离开吧，不必为我悲怀，我有了罪孽，需要去赎清，我不能违背我的良心与圣主的教导，带着罪孽苟活，请让我去应去的地方吧，在那里我会为你们继续祈祷的。”维利对着他们平静的说到。

    维利，不要走！

    气氛太过肃穆，被挤压在人群中的苏安十不敢开口，只好忧愁的眺望着维利，不停的祷告试图让神显灵，救救维利。

    神不是万能的吗，为什么非要这样惩罚他的信徒呢，他敢肯定，维利比谁都虔诚，他是有一颗圣洁之心的，那些住在城堡里的老爷贵妇哪个不是自私的只想着自己呢呢，为什么唯独维利去受苦呢？

    或许是神真的听到了苏安十祷告，就在维利低头登上苦修者的马车的时候，天边突然传来了明亮的钟声。

    圣佛朗廷的钟声响了，雪白的鸽子飞上了天空，维利惊诧的回头看向钟楼。

    这个时候有神谕降临？

    然而没等钟声结束，教皇尊贵的马车突然驶来，带着一干尊贵的主教，围拢了教堂。

    教皇亲临，人群顿时惊讶的退开，让出道路。

    “冕下……”维利看着教皇，心理虽然燃起疑惑，但是他没有忘了礼仪赶紧跪着行礼。

    “起来吧，孩子，”教皇和蔼的说，声音中竟然还带了一丝剧烈运动后还没平复的粗喘。

    但他紧接着清了一下喉咙，大声的宣布，“你不用去斯诺菲尔德教堂苦修了，刚刚得到神谕，光明圣神知道了你的事迹，赞美了你的诚实与忠贞，你的敢于公开和反思罪孽感动了祂，所以祂下达了圣喻，赦免了你的罪。”教皇亲切的声音中，将一份闪烁着圣洁力量的手书交给了维利，在维利无比震惊的眼神中，将他扶了起来。

    “这是……真的？”维利也不可置信的看着教皇，他的行为真的上达天听，光明神主亲自赦免了他的罪？

    教皇微笑着点点头表示肯定，维利激动的看着手里不可能造假的圣喻，一时间竟然热泪盈眶。

    而人群更是在听到这个圣迹以后，爆发出一阵欢呼，涌上去围住了维利，欢呼着恭喜他，更有贵族摘下了自己的珠宝，吩咐仆从戴在了维利身上，一时间教堂里充满了喜悦。

    人群中，苏安十看到维利也露出的惊喜笑容，一颗沉重的心，终于落了下来，不由得喜极而泣。

    太好了，维利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