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一 黎纳特的废弃停机坪
章一 黎纳特的废弃停机坪 - 被驯服的野犬用一种堪称粗鲁的方式擦拭腿根粘腻的痕迹。 “我想去黎纳特的停机坪。”他的猫懒洋洋地趴在他后背上,柔软的舌尖有一搭没一搭舔舐着犬敏感的后颈,却没有如犬所愿留下能淌血的牙印。腐烂花卉的气味从角落中悄然无息弥漫开,让他联想起池塘、野草和乌鸦羽毛。 犬愣了片刻,他下意识背着他的主人在昏暗的室内来回踱步,残留的汗水沿着肌肉纹理隐没到捆绑在腰部的犬尾固定带上。服从命令的惯性与脱离控制的烦闷感产生冲突,那双恰好被电子冷光照亮的眼睛里一闪而过根深蒂固无法磨灭的占有欲与接近失控的狂躁。 自愿被剥夺名字的犬当然不能反驳或改变主人的想法。 他是野性难改的狂犬,是没有底线的忠犬。撕开猎物咽喉的利爪用来准备洗澡的热水,咀嚼血肉的利齿用来讨好主人娇嫩的舌、微凉的指尖与显得冷淡的性.器,出自贫民窟与混乱的身躯是同时作为玩物与保护者的根本—— 只是今天的他不配拥有主人完整的夜晚。 犬顺着主人的目光背手蹲下,任由套着黑色小腿袜的足轻缓地踏上大腿,借力下将被犬叼去袜子后啃噬出红痕的右腿绕上肩颈。湿润的气流贴着耳廓,主人学着宠物们最爱的花样用尖牙磨对方的耳软骨。犬对于这种接近撒娇又傲慢冷酷的戏弄法抵抗力很是不够,稳稳当当站起身后不由自主揽着主人的细腰索吻。 再让我亲一口,再让我舔一舔您的牙,再让我……肢体的交缠显然不够,悄无声息拉开门扉的狐狸却不这么想,身为不那么敬业的医生,维持住虚伪温顺的假笑并抢走主人的注意力是他最擅长的事。 打开门后停留在屋外的白发管家隐没了身形,浅淡的瞳色在黑暗中准确展露在瞥过一瞬目光的主人眼中。不存在的视线肆意黏着主人裸露的肌肤滑动,这种时候不由对早就认命接受的盲眼感到一丝扭曲的怨恨。聆听,辨别,合作,管家的职务总是方便他用中立者的身份打断贪婪者的渴求。 泛灰的黑色犬毛旁,属于“太宰治”的黑色长发凌乱披在身后,潮湿黏糊的发梢被狐狸挑起绕在指间。竭力控制住自己不把正脸埋向主人腰腹或者更放纵一点的部位的犬勉强抬头,把极度排斥与护食的凶恶目光刺向擅自打扰的外狐,又从喉咙里含糊地发出威胁的吼叫声。 森鸥外装模做样打量了一下暂时摘下项圈且不敢大幅度动作的犬,无声嗤笑。他径直摘下手套贴上主人隐在犬毛后的脸侧,轻掐下巴转过对方的脸后更是完全忽视了呲牙的野犬,一次性拖鞋踩住犬尾就俯下身贪婪地唇齿相接。 烟草味蛰伏在唾液与不太舒服的舌下,口齿间滞留着汲取养分的狐舌和自身被吮吸出一丝酸涩麻木感的舌尖,太宰治眼前有点模糊,但能感觉到一双过于柔软却带着枪茧的手撩开他随意披在肩上的衣物带起些许凉意,胆大妄为到了极点却又故作小心谨慎地在衬衫夹固定带附近徘徊不定。 “哈——”头顶摇晃着的水晶灯将从窗帘缝隙漏进的冷光折射出绚烂刺眼的琳琅光斑,许是敏感的腰腹部被犬放肆舔舐啃咬有些不适,有些沙哑的呻吟从缠吻的空隙淌出。他收回缠在对方腰间的左腿,踹在过度兴奋而瞳孔缩小的犬的肩头,接着扭腰揽住佯装矜持的狐狸,舒舒服服窝进带着消毒水与硝烟味的怀抱里。 森鸥外抱着主人朝门外走,骤然下降的温度让娇贵的小少爷往温暖的地方缩。犬套上两件已经皱巴巴的衣服,跟在左右。地位一向比较微妙的阿蒂尔·兰波带着保暖的毯子出现,伸手就要接过太宰治的意图让他和面带假笑的森鸥外停在客厅对峙。 兰波弯下腰将最温暖的侧颈展示般放至望向他的太宰治眼前,艳红的色彩随着一阵难耐的蠕动与麻痒浸透了面孔,冰凉的手指自然而然抚摸上对方当前敏感得几乎不能忍受一丝一毫触碰的侧腰,从纤细的腰后划过脊背,隔着单薄而略潮的白衬衫勾勒着蝴蝶骨:“小先生,是要去哪里玩吗?” 这种家养猫半伪装半坦诚的温顺与渴望显然比狐狸的装模做样要顺眼的多,太宰治晃了晃被蹲在一侧的犬小心握住并穿上袜子的右足,顺顺利利地被心有不甘的狐狸送到了兰波怀里。出自白麒麟亲手制作的保暖小毯与毛线帽被管家提前从这个跃层小公寓的角落里找出,清洗之后又交付到另一个合作者手中,被以一种稳妥简便的方法盖在了一时兴起要出门的主人身上。 负责送他去停机坪玩的是一条比较特殊的犬,他乖巧地在门口的一个狗屋旁待命,深色的皮肤与遍布左臂的大片黑色伤疤,白色无袖紧身背心,随意扎起的灰白色长发,颈部和穿着皱衣物的无名犬一样戴着和外观不搭配的粗制皮项圈。一丝不苟的战术蹲姿和面无表情的模样显得这只大犬严肃可怖,然而接到主人命令的前军犬现看家忠犬柔和了表情,他高抬起佩戴铁制防咬嘴套的脸,虔诚而忠心。 远处的阴影中,两条因为斗争而受伤的犬互相充满敌意,为恰在此时被安德烈·纪德抢去相处机会的怒火强忍再一次争斗的冲动。那不过是一条有伤害主人意图前科的恶犬,现在却保留姓名、甚至能骑在摩托上拥抱住裹在毯子中的主人。跟在太宰治身旁的无名犬原本想要上前请求跟随,随即却僵硬地挺直腰背,为不受控制缓缓流出的粘稠液体感到不解与愤懑。 迟迟赶来的下属正遇上气氛冷凝的几人,几番交锋中短暂失去优势的森鸥外笑着看向他:“中原先生是找我有事吗?”下属后知后觉房子的主人应该已经离开,他怔愣片刻后拉下帽子,低声回答:“只是今天和负责巡查的人换班了。” 黑色的重型摩托疾驰在空无一人的荒野小路上。太宰治把下巴搁在纪德的肩上看那些路障、石块、沙尘、枯萎的草叶树木,在身边逃过交汇到道路两侧的连接点。灰黄色的天空中,缓慢移动的云层如同崩塌的深雪,变形的裂口从天际尽头略过蒸腾起雾气的地平线与歪倒的路灯撕扯地面细碎闪光的沙砾薄层,臂环上随阴翳旋动的细纱在狂风中裹住凌乱混合的白发与黑发。 他把手覆在被吹得冰凉的后颈上,随即在温热的毯子中摩挲着探手按在被冰得一颤的犬腹上。他好像被逗笑了,在风中哑着声音一字一顿地问:“纪德——你讨厌被当成狗吗?” 纪德没来得及回答他。黑白的空顿骤然降临,喧嚣声被汹涌的海浪声淹没,跳下摩托,被裂缝环绕的怪异笑意让血色淅淅沥沥染红怔愣的面庞,鸢色的眼珠在接近静止的慢镜头中倏忽间对准纪德,其中流露出一种颓然而凄美的期待与恶意。当黑白褪去,螺旋桨轰鸣声下纪德没有说什么,他放慢速度,顺从地让机身倾斜出危险角度的直升机几乎是紧挨着摩托把裹在毯子中的主人接走。 直升机像它突然出现那般突然升空隐入云上。急刹车横停在路中央的重型摩托留下两道清晰的车辙,纪德暴力扯下铁制嘴套,坐在崎岖多石的路沿点燃一根纸卷的烟。他并不急着靠近指尖的烟卷,手指反复摩挲似乎还残留一丝黑发触感的颈部咽喉与曾贴着对方耳畔的项圈,直到再也听不清螺旋桨声才叼着烟深吸一口,仰头任白色烟气从口中氤氲成浓雾态上升。 费奥多尔用抱猫的姿势把太宰治搂在怀里,直入主题的前提下做.爱的场地似乎也不是那么重要。太宰治推脱似的托住对方不甚饱满的臀肉,却又半睁着眼在被湿热的穴道吞下后发出一声模糊而接近呢喃的呻吟。 那种荒诞颓废接近死亡的神秘感、守旧贵族的优雅与克制、流浪者随心所欲的浪荡与疯狂全部交织在一起的独特气质,使人很难不为了接触并让对方为自己作出少见反应而牺牲所有。独属,占有,交缠,这往往让费奥多尔在生理上感到多少快感前就浑浑噩噩勾着嘴角想讨取对方的高.潮情.态了。 太宰治不是很喜欢带着耳机的感觉,他躺在椅子里,敷衍地轻吻身上人的嘴角,偏头便看见云雾被绞碎散开。主螺旋桨的桨叶倾角增大时费奥多尔起伏的幅度也增大了,被淫.水与紧缩蠕动的肉壁再度吞下思绪前他突然笑出了声—— 披风从他的脸上拂过,交错的线条转换变化,下一秒睁开眼已经是被小丑抱在怀中在空中自由落体了:“是惊喜噢——!”穿过云层急速下坠中飙高的肾上腺素让太宰治捧着果戈里的脸放声大笑,比起吮吸舔咬更像野兽般的接近撕咬的缠吻,鲜红的口脂被蹭到他失去血色的嘴唇上抹开,呼啸着的风卷着彼此的理智往天空飘或者往地面坠。 接近地面时被揽住腰再次转换空间与状态,他们落在黎纳特的废弃停机坪上滚在一起。太宰治躺在大喘气的果戈里身上断断续续的笑,他嫌弃地把沾着灰凑过来的脸推开,俯身解开扣子叼住小丑的喉结,模模糊糊地一边笑一边哼不成调的小曲。 不知道什么时候遗留在地面的几枚弹壳被扭着腰眼中泛起水雾的果戈里攥到手中,神明在慢条斯理地舔舐他的下颔,酥痒的感觉下.流地往身下窜,他却不能主动做出邀请或者放荡地摇着腰求欢。 “你看见了吗?”太宰治的舌尖从下唇划过嘴角来到上唇,几缕阳光从云雾间落在他透亮而无机质的鸢瞳中,细软卷曲的黑色长发散落着盖住衣裳大敞露出的苍白皮肤,凌乱的绷带从五分裤的裤脚处垂下隔着皮肤组织触及果戈里的手腕桡动脉。 “簇拥在屋顶上的鸟全都跌倒了。” - -tbc- 部分注解: 无名犬(非私设角色)黑发泛灰是缺乏生命力的后遗症,白发、目盲感知强的条野采菊,可预知未来危险的前军犬安德烈纪德,空间系异能的小丑果戈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