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替代品【2】

    11.

    昨晚忘了定闹钟，今天早上我起迟了。

    这是我上学第一次迟到，我在校门口被看门大爷记了名字。

    说实话我现在还没完全醒困。起床后因为怕赶不及时间我连饭也没吃直接坐车上了，家里到学校这一带早上人少特清静这路上都没几个人，杜叔车开的又平稳，我在车上接着实实的补了一觉。

    昨晚睡的真有点迟了，现在眼皮子也沉的不得了，两条腿跟灌了铅似的，我感觉自己整个人目前的状态随时都能躺搁这校园里的水泥地上倒头闭眼就睡。

    我拖着沉重的步伐慢悠悠地往教学楼晃着。

    在走廊上好不巧我又遇到了班长，他抱着一落作业本从我身旁经过。

    我当时也没在意，我看到他第一眼后就没再看第二眼，但不知是作业本面积太大还是我早晨没睡醒的缘故，在他近距离经过我身旁时，我肩膀正好碰到了他手里抱着的那落作业本，我随着被作业本擦带的惯性身体一个不稳摔在了地上。

    12.

    上层的作业本因受到外力的撞击便“哗啦啦”地撒落下来。

    胳膊擦在地面上破了皮的痛楚让我原本昏沉的大脑瞬间清醒。

    这突然间的碰瓷般摔倒让人猝不及防。

    “伽裕——”

    上方传来班长那道清冽独特的声音，只是那道声音听起来好似与平时却略有些不同，多了几分急促。

    他当即放下手中那半摞作业本把我从地上扶了起来。

    “有没有哪里受伤？”

    他望着我，那张往常总是摆着一副冷漠不近人情的面孔上竟隐隐透露着关怀和慌乱。

    我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对不起，”我把地上散落的作业本捡起来摞在一起放整齐然后又抱起来递给他，“谢谢。”

    他像是瞎了没看到似的，愣在那半天没伸手去接。

    13.

    当我到了班里时，英语老师正在抽背同桌单词。

    早自习总会有语文或者英语老师来班上抽背大家书，这是大家都已经习以为常的事了。

    我刚坐到座位，同桌就被抽背结束了。

    英语老师敲了敲我的桌子：“迟到了？”

    我也没有不好意思，边掏英语书边“嗯”了一声。

    英语老师是个新上岗毕业没多久的年轻女教师，比我们大不了几岁，人长得漂亮，又是温柔御姐派，平时上课总是能很好的和学生打成一片。

    也不知道是怎么，平时她好像总是爱对我格外关注，每节课上课提问她总少不了叫我，路过我的座位老爱摸我头，有时甚至还拿手拧我的脸。

    我其实有点烦她。

    她现在又来了，那只腕上戴着银链子的手又伸过来抚上我的脑袋，那只手忽然不安分地在我头上狠狠揉了几下。

    发型又乱了，难看死了——

    我微微垂头，遮住了眼眸中厌恶的情绪。

    “伽裕同学背下课文吧。”英语老师笑盈盈地从我手里夺去了书，“74页的小短文Reading　for　Writing。”

    听到是背这篇，我不禁愣了一下。

    旁边的同桌伸过头，指着那篇课文一脸疑惑：“老师这篇还没上啊？”

    英语老师依旧是笑眯眯的，声音温柔极了：“对不同同学老师要求就会有所不同噢。”说着她又把手按在了我的肩膀上，“老师觉得伽裕同学会提前把课文预习背掉的吧！”

    会你妈的提前，我此刻已经明白她是在故意为难我了。

    14.

    “对不起，”我心里直翻白眼，面上却还是一副乖巧至极的模样，“老师我还没有背。”

    英语老师面上的笑容依旧不减，她顺手拿起同桌桌上的红笔，然后在我书上勾了几个短文标题，把书还给了我：“放学后要到我办公室背噢，什么时候背完什么时候回家。”说完她又拍了拍我的头，不给我做多反应，转身利落地走了，空气中留下一股淡淡的香水味。

    好不巧的是，她刚离开，上课铃也刚好打响。

    我烦躁的翻了翻原本和我脸一样干净的课本，可是现在的书页上面却多出了几个红笔画的勾线。

    15.

    好不容易熬过来第一节课，早上没吃饭现在胃里特别难受，我爬在桌子上背着英语短文尽可能的转移胃疼的注意力。

    还没背几句旁边就来了个人。

    “伽裕。”

    他叫了我一声，抬了抬手让我同桌离了座位，然后大咧咧地坐在了他位子上。

    我现在不舒服，头都懒得转去看是谁，只懒懒地“嗯”了一声。

    他似是也不在意，反倒又朝我身旁靠近了些：“你哥哥——”，听这开头的三个字我就真的他后面要讲什么了，无非就是问伽清现在身体怎么样好不好什么时候出院什么时候回学校，再或者就是借我当快递员给伽清送东西。

    他顿了顿，后面的话果然不出我所料。

    “伽清现在怎么样了？能出院了没？什么时候来学校？”

    这熟悉的经典连环三连问，我听得耳朵都要生出茧子了，我面无表情地回了他押韵常用的六字语。

    “别问我，不知道。”

    16.

    第四节课是历史课，历史老师一上课就把我叫了起来。

    “伽裕同学——”

    我有点茫然地看着他。

    历史老师指了指讲台上刚被抱进来的一摞作业本　，“为什么不交作业？”

    我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很快明白了过来。早上那阵子脑袋困得太迷糊，在走廊上撞到班长时，当时大概是被摔傻了，那时候也根本没想起来交作业本，然后到了班里后，又被英语老师“特殊”布置了背书任务——以至于到后来自己根本没想起来要交作业这件事。

    我连忙从书包里翻出作业本，“老师，我写了之前忘交了。”

    历史老师见到我的作业本后，态度似乎缓和了一点，然后他又看向班长，立刻又换上了一副严肃的面孔，厉声训责道：“少作业本不记名字，收作业本不找同学要，每次都要老师一个个来数人数么！”

    大概是因为历史老师这次好像真的发火了，此刻班里安静的连一根针落地上的声音都能听见。

    历史老师拿起讲台上的茶叶杯，缓缓喝了一口，又接着说道：“如果不是我今天碰巧数了下作业本，你做我历史课代表这样的态度，那是不是经常会有同学不写作业不交作业？”

    历史老师又拍了拍讲台上的作业本：“这次就算了——”他把作业本分成几摞扔给前排几个同学，“把作业本发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