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缝隙
叶稍挂了电话的那个晚上,他久久不能入眠,实在没办法了就开始吃了一粒当初留着的安眠药,很快就陷入了梦乡。 楚淮说好了明天回来的,却还是因为一档子事拖了好几天才回来。 外面的温度在这几天骤然狂降,楚淮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脱了外套,里面是精练的衬衫,领带都没来得及扯下来就悄悄地溜进了叶稍的房间。 房间里是一声声游戏激烈的响声,暖气充满的房间里少年穿着长袖盘膝坐在床上,正好背对着自己。楚淮就算进来了叶稍也好像没有发觉,连自己靠近时,才发现叶稍的手指根本没有动,眼睛就这么呆滞地望着屏幕,手里的游戏人物都被人杀了几次了都没有任何反应。 楚淮看着叶稍这个样子只觉得可爱极了,那在外面的阴霾与狠戾在少年面前仿佛全部被击碎,让楚淮心里荡漾温存。 叶稍的手被楚淮握住的时候才回过神来,楚淮只是简单地拖着叶稍的手活动,就像曾经楚淮手把手教他做题一样,游刃有余,不厌其烦。 “这几天怎么没见你出去啊?”楚淮似是无心一问,专注于游戏屏幕。 “外面太冷了,不想出去。” 一声声高昂的游戏特效声响下,楚淮替叶稍操作的角色很快就赢得了胜利,手机屏幕上赢了的标志亮的刺眼,与叶稍眼里的寒意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叶稍放下了手机,手腕被楚淮握住,在他的注视之下眼睁睁地看着楚淮一点一点地将他左手的袖子搂了上去,叶稍刚想挣扎却被楚淮牢牢锁住,动弹不得。 在滕亮的灯光之下,左手腕上有着不少的刀痕,零零碎碎,严重的已经留下了很深的白痕,大概过了很久了的。 楚淮的手抚上那些痕迹,故作无事道:“还犯病吗?” 叶稍想了想,脸色有一种窘迫的被揭开丑事般的畏缩,“已经有一阵子没有犯病了,别操我的心。” “那下次犯病要是我不在你身边,我给你找人,你别往你自己身上划,你看行吗?” 楚淮刚一说完就被叶稍冷冽的眼神给注视着,让楚淮有点不解。 “楚淮,我的确犯病的时候不受控制,很容易伤到别人,但这并不意味着我就可以毫不犹豫地去害别人,我还做不到这么无情。”叶稍冷冷地说完,语气强硬。 楚淮在这一瞬间突然意识到了自己把恶强加在了叶稍身上,才突然明白叶稍的心狠手辣与自己有着不同,他是有着道德底线的狠辣,绝不会平白无故地去害无辜的人。 经此一想,楚淮忽然回忆起曾经自己醉酒闯进叶稍房间的时候,那个时候叶稍被自己烤在床头,碰巧当晚他突然发病,却丝毫没有把自己当成宣泄对象。起初楚淮只是觉得叶稍大概是痛苦到忘记了,现在回想起来,才知道根本不是叶稍忘记了自己的存在,不过是他最后的道德底线作祟,没有牵连到自己这个“无辜”的人。 他的少年纵使手染鲜血,心狠干脆,却始终保留了一份初心,向光而生。 叶稍没有理会楚淮心中所想,“我明天想去陈姐那里一趟,你能不能不要那些保镖跟着我进去,弄得气氛太怪。” 楚淮点点头,“那让他们在外面等你,不进去了。” 叶稍应了一声好,把手腕的衣服又扯了下来。还没摸到手机在哪的叶稍就被楚淮忽地压了下来,楚淮那近在咫尺的脸上有着贪欲涌动,只待下一步动作。 “楚淮,我明天还有事,你最好别发疯。”叶稍眼里有着怒意翻涌,让楚淮眼里的欲.望熄灭。 叶稍今天不知为何格外地不同,楚淮也说不出那种滋味,只感觉叶稍似乎有心事,却不同自己说… 楚淮的吻落在叶稍下巴处,极尽缠绵与不舍,在楚淮迷离忘却时,却察觉不到叶稍眼神中的漠然与怀疑。 第二天叶稍是一个人进去陈姐的办公室的。 这么些年了,陈姐倒是没什么变化,仍然执着于工作与家庭,女强人的形象还是在叶稍脑海里长存。 “唉,小稍…”陈阮秋被叶稍的出现倒是吓了一跳,激动得站了起来,“怎么想到来看看你陈姐的啊?” 叶稍擒着一抹温和的笑容走近,这里没有外人了,两人之间也不必拘谨了。 “最近还好吗?都瘦了好多了。”陈阮秋倒了杯水递给对面的叶稍,上下仔仔细细地打量着。 “还行,陈姐你倒还是老样子,一点都没变。” “哪有啊,都老了…”陈阮秋听后还是高兴极了,“小兔崽子来找我应该是有事吧,嘴这么甜。” 叶稍从口袋里拿出了当初包好的安眠药递给了陈阮秋,神色认真起来,“陈姐,能不能帮我仿造这些药再开一点给我,拜托了。” “这什么药啊?”陈阮秋疑惑地看了眼叶稍,接过了药物。 “普通的安眠药罢了。” 叶稍生怕陈阮秋担心,但如果不是去见章一豪太过别有用心的话,他是不会向陈阮秋求助的。 “你说什么?你才多大啊,就用安眠药?!”陈阮秋差点把药给扔了,一脸震惊地看向叶稍。 “拜托了,陈姐,我只能向你求助了…”叶稍脸色有着深深的疲意,“我最近真的睡不着,心里有事琢磨,我真的快要撑不住了。” “小稍,你听我说啊…”陈阮秋正打算长篇大论地与叶稍谈谈心理,就被叶稍无情地打断了。 “陈姐,我只用一会,真的。这药效果挺好的,没有什么副作用,你别担心。”叶稍握住了陈阮秋的手,安抚道。 陈阮秋烦躁地啧了一声,看着叶稍那求助的眼神简直了。 “那你多久要啊?不过我丑话说到前头,最多给你半个月的量,只此一次,你最好早日把你的心结弄好,下次姐不会再帮你做这事了。”陈阮秋咬牙道。 叶稍朝陈阮秋道了谢,并发誓称以后绝对不会再服用这些药才得到了陈阮秋的满意。 “药您越早越好,我可以明天来拿。” 陈阮秋叹了口气,心想不知做得是对是错,“那我电话通知你,希望我这次没做错事。” “谢谢你了,陈姐。”叶稍真诚道谢,在陈阮秋白眼之下溜走。 晚上回来时楚淮坐在沙发上等着他,茶几上还有一些他看不懂的文件,散得到处都是。楚淮坐仰着一动不动,似乎是睡着了。 叶稍缓缓走近,看着楚淮的睡颜,却发现没有一点点的温和,即使是睡着了也眉目微蹙,嘴角没有弧度的严肃样子有一种森然的冷冽感。 对着这张脸,叶稍是真的想要问他一下包裹的事情的。如果说他妈当年没有收到,那么被人弄碎了又递回来的那个包裹又是谁做的? 楚淮… 希望与你无关… 叶稍最终没有叫醒他,直接上楼洗了澡后才下来。楚淮这时候已经醒了,坐在餐桌上等着自己。 吃饭吃到一半时叶稍手机响了,不得不说陈阮秋效率挺高的。 在楚淮狐疑的目光下,叶稍无奈解释道:“是陈姐,我先去接下电话。” 在楚淮的默许下,叶稍拨通走去了厕所。没想到一接听对面嗓门那么大,差点把叶稍喊聋。 “陈姐,你…” 叶稍还没有说完就被陈阮秋立马打断,陈阮秋愤怒的质疑声响起,直接穿透了叶稍的耳膜。 “叶稍,你老老实实告诉我那些药到底是什么,还骗我说是安眠药,你他妈不要命了是吧?!” 叶稍心脏只感觉骤停,熟悉的寒意慢慢爬上了他的全身。 “陈姐,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叶稍只觉得身体有点撑不住了,他实在不敢相信吃了这么久的安眠药难道会有问题? “你自己不知道?!”陈阮秋的嗓音都快冲破喉咙了,透露着浓浓的不可置信。 “那好,我问你,你服用这种药的时候是不是有一阵连白天都非常想睡,做什么事都没有精神?” 叶稍忽然回忆起了曾经高考过后的那一阵时光,嗜睡十分严重,的确做什么事都无精打采,活生生关在屋子里好几天都没有多大力气。 “是…”叶稍的声音有点发虚,“这是什么药?不是安眠药吗?” “这种药虽然不是什么致命的药,但会加重人的抑郁情绪,使人总会胡思乱想,甚至钻牛角尖。这种药虽然也有促眠的效果,但实际上对那些抑郁患者来说堪称毒药,严重的话抑郁自杀都有可能的!” “小稍,你对自己情况不了解吗?你本来就有点心理问题,你还服用这种药?” “这种药你吃了多久了啊?从哪里弄来的?” “喂,小稍,你在听吗?喂!” …… 叶稍只感觉自己像是虚脱了般良久回不过神来,连手机都快拿不稳了。 “陈姐…这件事我会自己处理的,先挂了…” “唉,你还没告诉我拿来的…”陈阮秋还没有说完就被叶稍缓缓挂掉了,之后不管陈阮秋怎么打都没有再接。 安眠药… 是章一豪帮忙开的…他为什么要害我? 害了我对他有什么好处? 他会是这样的人吗? 叶稍最受不了这种背后捅刀子的行为,何况还是曾经信任过的人,甚至被骗了这么久都毫不知情。 为什么… 叶稍头脑一片混沌,眼眸红晕间,熟悉的欲望染上心头,欲罢不能,痛不欲生。 邪念与悲愤交织之下,整个世间都变得混沌不堪,身体的每个细胞都在叫宣着臣服,臣服于自己的欲望。 叶稍痛苦地蹲了下来,猛扯着头发都得不到宣泄,又跌跌撞撞地扶着门栏爬起,将洗手台上放着的唯一玻璃杯挥到了地上,顿时清脆一声,洒满了一地。 叶稍跪了下来,手撑在了地上,颤抖着伸向那最显眼的玻璃片上,一点一点地慢慢靠近。 “叶稍,开门!” 门外传来楚淮的咆哮声,接着又是一阵踹门声,闷响又急躁。 可惜现在的叶稍已经失去了理智,什么也不管,什么也听不到了。手里终于握住了一块玻璃片,叶稍缓缓挤压,尖锐刺穿了手掌,鲜血汩汩地流了下来,流在了地上,一嗒一滴,渲染了整片白色的地砖。 “艹!”楚淮的声音逐渐戾气深重,唤来了好几个保镖一起踹门才猛地把门给踹开。 “都给我下去,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再上来。” 那些个保镖还没有看清里面发生了什么事就被楚淮狠戾的语气震到,连忙不敢久留地退下。 楚淮独自一人走进昏暗的洗手间,手止不住地发抖。楚淮一进来就关上了门,果不其然地就看见了地上一片黑色,血腥味弥漫在整个洗手间,时不时还传来叶稍难耐的呼吸声。 “小稍…” 楚淮的语气软了下来,看都没看就跪在了满是玻璃碎片的地上,紧紧地抱住了叶稍。 “没事了…我在这呢,乖,别怕…” 叶稍迷离恍惚的眼神被楚淮的一声声安抚唤回时,他整个手掌都被玻璃片给穿透了般,鲜血直流。 “楚淮,是你吗?”叶稍的声音有气无力。 “是我,别怕,一切都过去了。” “过去了吗?”叶稍湿热的手抚上了楚淮的背,心如刀绞,“不会的…” ……… 深夜里,叶稍的手被包扎好了,医药箱被楚淮放在了床头柜。这天夜里楚淮都不敢离开叶稍半步,累极了都只是躺在叶稍房间的沙发上小憩。 叶稍直到凌晨都没有入眠,想了很多事情,心里却愈发混乱。叶稍爬了起来,在短蹙的犹豫之下,叶稍拿起了床边的医药箱,翻出了刚才楚淮包扎自己时所用的药物就下了床。 在楚淮的沙发上停了下来,半跪了下去。正要卷起楚淮的裤脚时,被楚淮一把拽住,拽得他左手都生疼。 要不是楚淮看清的话,叶稍毫不怀疑楚淮会生生折断他的手腕。 “怎么醒了?招惹老子来.操?”楚淮挑眉,欠揍地说着他的荤.话。 叶稍冷冷地仰头扫了他一眼,语气仍旧冷漠,“你膝盖伤着了自己不管的吗?” “哦?”楚淮越说越带劲,“关心我?” 叶稍没理他,低下头把楚淮的裤脚卷了上来,却被楚淮再次握住了手。 “我自己来吧,地上不舒服。”楚淮眼里看着叶稍朝自己俯首的样子心里还是有点心疼,况且他手刚伤到… “你的伤是由我造成的,我应当负责…”叶稍别扭地念着违心的台词,挣脱了楚淮的手,执意如此。 楚淮看着叶稍逐渐熟练的手法只觉得可爱极了,被自己上药包扎了几次后连他自己都学会了,学得还挺像。 叶稍看着楚淮膝盖上被玻璃渣弄得纵横交错的伤口微微蹙了下眉,将棉签抹上药就用左手细细地涂了上去,楚淮只是笑而不语。 “我明天还是想要去简.咖一趟,最近心情不好。”叶稍边涂边说。 楚淮哭笑不得,“你这怎么弄得好像是有事求我才对我好的啊?” “…你要真心想讨好我不如就乖乖躺在床上,这可有用多了。” “呵…” 叶稍冷笑一声,下手也不再留情。可怎奈楚淮忍痛的功夫实在了得,半天连句哼声都没有。 叶稍上完药起身的时候楚淮一把搂住了他,直接往床上压。 还没有扭紧的药瓶落到了地上,药水洒得到处都是,整个房间的药水味四处挥散,刺鼻却好闻。 “你腿上的药又会被你抹掉的,你最好别乱来。”叶稍自然知道楚淮想要干什么,好心提醒道。 楚淮避开了叶稍受伤的手掌,嚣张肆意的眉目没有一点点畏缩,步步逼近。 “刚才弄疼老子了,我想试试我们小稍…在忍痛方面能不能有所长进呢?” 叶稍瞳孔缓缓放大,在楚淮咬上来之际没有任何反抗可言。楚淮就像一头恶犬,剥皮啃肉,连一点点骨头都不带剩的… 这晚叶稍铁定是睡不了的了,在楚淮的长驱直入之下,痛感与快感相融,狂戾与柔情为伴,奏成了黑夜的长歌。 最后,也不过是叶稍虚脱的咬牙切齿,还不忘嘲弄道:“楚淮…你他妈变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