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毕业
高考的那两天天气很好，阳光明媚，空气清新。只不过气温挺高，每个考场都开了空调来将温度降了下来。 今年的高考叶稍与楚淮都是在本校考，主监考也都是本校的老师。叶稍也难得在考场里遇见了曾经的班主任老罗了。 他也还是老样子的保温杯不离手，身体不是很好的他硬是忍住了一天的咳嗽来营造考场里安静的氛围。 叶稍平静地坐在座位上，他向右望去能够看见教学楼上疯长的藤蔓，操场上倾洒的阳光，一栋栋教学楼折射出来的影子，还有那只属于学校的天，和只属于学校朴实无华的美。 可能从今往后他再也看不到的风景就这么呈现在了他的眼前。叶稍突然感觉心脏莫名伤感，像是弄丢了什么东西再也找不回了… 他好像弄丢了自己，那个十七岁以前的自己。 那个向往人间的少年，早就在某个瞬间被黑暗吞没，模糊得再也找不回了。 安静的考场里吹哨声又再一次响起。 叶稍写完作文后却突然停顿了下来，在良久的心理挣扎下，叶稍在本来已经圆满的结尾上又添了一段 ——人间的确值得，未来能否可期？ 他问的不是别人，他问的…是他自己，也是作文题目中十年后的自己。 他知道不会有回应，但他还是写了。 这是他在该有的年龄里最后的一次任性，最后的一次像个普通的青少年一样不计后果地做他想做的事情了。 那一年的高考在盛阳中结束。 最后一堂英语的考完结束了很多人的校园青春。在往后的日子里，哪怕穷奇一生，走遍天涯海角，望尽人生百态，也不会再有人那么单纯地碰碰你的左肩，然后嬉皮笑脸地从你右边出现吓你一跳了。 叶稍走出校园的时候回头正好看见了田晓与老罗站在一起，他们在告别学生。 当他们的视线交错时，再也没有了平日里的闪烁躲避，有的也只是长辈对晚辈的真心祝愿。 尤其是田晓，内心尤为惭愧。她眼里有着愧疚与抱歉，朝着叶稍挥了挥手，那是叶稍很少见到的关怀。 叶稍回了一个温和的微笑，转过去的身影在人群中逐渐消散。 楚淮坐在车里透过玻璃，他总能在人群里轻易地看见叶稍的位置。 高考结束的那天下午，气温很高。他喜欢的少年被阳光侵染，在无数人的簇拥下缓缓地向自己走来。 少年穿着的是干净的天蓝色校服短袖，能够看见他雪白干练的手臂。少年的眼眸仍然那么好看，要是布满氤氲就更加迷人了。 叶稍上了车，躺在座位上似乎累极了。 楚淮给他系上安全带，语气宠溺道：“高考考完了想去哪里放松一下？” 叶稍摸索好一会才找了一个舒服点的睡姿，闭上了眼睛低声喃喃道：“让我睡几天吧，我很累。” “…好” 楚淮喜欢极了叶稍现在懒猫一样的样子。即使体内欲火焚烧，楚淮也只是一路盯着叶稍熟睡的脸来止渴，没有半分逾越。 到了别墅的时候懒猫还没有醒，楚淮思量着抱他上去。却在手刚摸索着的时候，叶稍已经睁开了眼睛，下意识地回避了自己的触碰。 少年睡眼惺忪，用手揉了揉眼睛来清醒一点。洁白的手腕上即使保养得已经很好了，但曾经的那些铐链伤痕还是有着一点浅显的印子，平日里并不明显，楚淮也很少注意。但今天盯着那一块看了一会，还是让楚淮的眼底沉了下去。 叶稍脑袋还是有点昏昏沉沉，不顾楚淮的搀扶，自己执意想要走下车去。 可惜叶稍不知道的是，自己昏沉又执拗的模样对某个变态来说是多么吸引人。然后，自己就被那个变态一把拽了回来推倒在椅子上强吻。 少年没睡醒的样子可爱极了，像是放下了一身的锋芒，连眉眼的冰冷也消失殆尽，转眼化成了柔弱的弧度。 楚淮只感觉叶稍全身每个地方都可爱，毛茸茸的，像一只柔顺的懒猫一样。 然后那只柔顺的懒猫狠狠地砸了自己一拳，变成了浑身坚硬的刺猬。 叶稍冷冷地瞥了一眼擦拭着嘴角血迹的楚淮，那风情万种的一眼更让楚淮恨不得将叶稍推倒，然后强势地占有他，就现在，就这里。 最后，那个变态眼睁睁地看着少年无情的背影，想了一个寂寞。 自打高考后，叶稍着着实实地在床上睡了两天，三餐也是在床上解决。睡了就吃，吃了就睡，倒是没有任何人来打扰他。 肖洛的一通电话倒是打得叶稍猝不及防。在别墅里待了两天就跟和外面断了联系一样，整个脑袋愈发不能想事情了。 “叶稍…” 肖洛熟悉的声音在电话里传来，语气里没有了昔日的炸毛开朗。 叶稍应了一声，表示自己正在听。 “高考考完了，怎么样啊？” “还行” “…叶稍，你最近还好吗？” “还行” …… 两人似乎无话可说，可曾经的他们明明那么要好。肖洛永远是他们话题的制造者，可现在居然也沉默了下来，时间真的是一个很奇怪的东西。 可叶稍知道有些东西并不是不能说，而是不敢问罢了。 “高考后我们全家要搬去日本了，我爸妈想要我跟你道个别，你一个人在这一定要好好的，照顾好你自己。” 叶稍只是静静地听着，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他从来都明白这个道理。 “我爸妈昨天还在念叨你呢，都比我还亲了…”肖洛笑出了声，叶稍也笑得勾起了嘴角。 两人难得恢复了一点原来的味道就又陷入了沉默。叶稍一直拿着手机没有挂断，肖洛也没有。 在最后的最后，肖洛告诉叶稍，像是开玩笑一样，“叶稍，好好生活…重新开始吧，生活是自己的，记得过好一点啊。” 叶稍嗯了一声，刚挂了电话答应了好好对待生活的他就又开始重新躺了回去，却怎么都睡不着了。 一番折腾下，叶稍翻出了安眠药就随便塞了几粒往嘴里倒，想用睡觉来逃避一些事实。 他的身边…终究是慢慢清零了啊。 要说这个暑假，其他人都是学车旅游，蹦迪欢乐的时候，叶稍倒是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别墅，要么睡觉，要么玩手机，过着他从来没有过的颓废生活。 楚淮对此也是深感无奈。有时他也会走进叶稍房间，看着叶稍玩手机昏昏欲睡的模样，他也会摸着他的头叹息道：“怎么这么嗜睡呢？还不起来活动活动，该成大懒猫了。” 即使楚淮心中比谁都知道叶稍嗜睡的原因，可都走到这一步了，他怎么可能会放弃，他不怕报应，就怕叶稍离开他的身边。 后来，叶稍似乎迷上了手游，以前对他来说幼稚且枯燥的王者吃鸡，近日来倒是玩得挺利索，害得楚淮每次到他这里本就不想理自己的叶稍愈发无视自己了。 可每次楚淮想要靠近，或者坐在叶稍床上看他玩的时候，叶稍就会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关掉手机然后睡觉。 在开始的时候，甭提楚淮有多憋屈了，一股脑地忍着怒火，还有那想压着少年狠狠教训他的念头。可到了后来，楚淮就会偷偷地注册新号，然后拼命与叶稍成为好友，一天的好友请求多到叶稍不得不加上这个“陌生人”。 然后的每一天，楚淮都会到叶稍房间找叶稍游戏单挑，并放出承诺只要叶稍赢了，自己一整天都不会再来骚扰他了。 这个承诺还挺有诱惑性的，叶稍考虑了一下就答应了。本以为楚淮的游戏技术并不咋样，却没想到每次都能赢他。 两人都是高智商且反应敏捷的人，这种游戏都是一上手就会，甚至能够很好地分析信息与战术。叶稍还只是玩了一阵就玩得挺不错了，没想到楚淮玩得更好，每次都能在叶稍快要赢的时候逆风翻盘，吊足了叶稍胃口。 这让叶稍能够继续不甘心地比，不仅为了能够让楚淮不再待在房间里，也为了他忽然焕发的男生之间的胜负欲，让他重燃斗志。 楚淮也正是这么想的，每一把都给叶稍希望，又在他快赢的时候又让他不甘地输。看着叶稍眼里难得出现的不甘与失落的情绪，楚淮别提有多开心了。 终于，在再一次输了的时候，叶稍直接关了手机，平静地躺下睡觉。楚淮实在觉得叶稍输不起的样子可爱极了，就也放下了手机凑近叶稍，笑嘻嘻地跪坐在他的身边。 “怎么？承认自己不如我了？手下败将” 叶稍没有声音。 “刚才怎么说来着，你要是赢了的话我就出去，可现在你输了，那我今晚是不是该留在这了？” 楚淮语中的危险气息是个人都读得出来了，“愿赌服输啊，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叶稍睫毛动了动，即使背对着楚淮，楚淮也看得一清二楚。 “晚上该用什么姿势呢？”楚淮继续调弄着，脸凑近了叶稍的耳朵，勾了勾嘴角，“我看那个书桌挺不错的，你意下如何？” “或者客厅的沙发也挺软的，以前也没有试过啊！” 这种不知羞耻的话也就楚淮能够说的出了。 叶稍不想再继续听这些个淫.秽的话语，想要将头埋进被子里去，又被楚淮擒住不让他动。 “回归正题吧。”楚淮也不再闹了，“这次暑假你想去哪里玩啊，总不能每天待在这里…陪着我吧。” 叶稍睁开了眼睛，冷冷道：“怎么？楚少出去玩都想着带着我吗？就不怕扫兴？” 楚淮笑出了声，他的小稍还是这么可爱。 “应该是我扫你的兴吧，我可是陪你出去玩啊。” “怎么样，有想去的地方吗？” 叶稍冷淡的一声“没有”让楚淮好像更兴奋了。 “…那就由我自己定了，如果把你带到一个只有我自己才知道的地方像是孤岛什么的，我怕自己会忍不住把你关一辈子啊…” 楚淮眼里收起了戏弄，语气变得认真起来“等你跟我生活了几十年后，你会不会就认命地这辈子就跟我过下去呢？” 叶稍垂眸，就在楚淮以为叶稍不会回答的时候，叶稍却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淡淡道：“我想去.日本” 日本… 楚淮眼底忽的沉了下来，语气勉强没变，“怎么想去日本的呢？以前也没有听你提到过。” “没什么，就想想罢了。” 楚淮的手逐渐握紧，眼底一丝暴虐闪过，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好啊，”楚淮又笑了起来，“咱们就去日本，后天就动身怎么样？” 叶稍嗯了一声就重新闭上了眼睛，陷入了沉睡。 楚淮在叶稍闭眼的瞬间笑容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刚才是活生生地忍了下去提起叶稍质问的念头，倘若叶稍说了什么他不高兴的话，他怕自己现在就会撕碎他，让他满身是伤。 可为了以后他忍住了，叶稍是他的劫，他楚淮认了。 其实一直输的都是他自己，他才是叶稍的手下败将。 由于后天动身，这两天楚淮都会来到叶稍房间里与叶稍“对决”。但他们已经不限于手游上了，慢慢地从下五子棋到扑克牌，两人都有着较量。虽说还是楚淮胜得多，但两人慢慢地也就打得不分伯仲，势均力敌起来。 叶稍也渐渐地迷上了这种益脑游戏，把他昏昏沉沉的大脑一下子就带动了起来。 楚淮每天跟没有事情一样，一有时间就往叶稍房间里窜，即使赢了后耍流氓地说了几句，也在晚上准时离开。 但他们的交流却仅限于这些个小游戏了，两人变着花样地可以玩一整天。叶稍也没有以前那么嗜睡了，能够与楚淮在这些个较量下奉陪到底。 楚淮起先还会让让他，到了后来就发现叶稍学东西的确很快，到最后他必须得全力以赴才能勉强小赢一筹。 有时候楚淮也会想，凭着叶稍的头脑，若是有着与自己同样的资本，想必叶稍早就能够在更大的舞台上与自己争锋一二，到那时，叶稍可能还会成为自己最强的对手也说不定啊。 楚淮心里胡乱想着，同时他也有点小骄傲，他的少年永远是如此优秀啊。 可他没有想到的是还真会有那么一天，叶稍会达到他从未想过的高度，以敌对的关系和他进行堂堂正正的较量。到了那个时候，楚淮也想知道，他们两究竟谁胜谁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