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慧笔学 - 耽美小说 - 《陨星为名》在线阅读 - 7-5

7-5

    落地玻璃反射出新水市灯光璀璨的夜景,漆亮的吧台旁,酒保低头擦着杯子,偶然有几个手指夹着雪茄,端酒杯的窈窕美人穿行,裙摆被窗外腥咸的海风吹得浮起,她们慌慌张张用手去挡。

    如果这美不胜收的一幕没有被某个不速之客打搅的话。

    桌子上放着一小瓶伏特加,过了一会,抬起一颗半死不活的头来,谢陨星趴在桌上,手指推着喝空了的酒杯一寸寸挪。

    “再来。”

    酒保拿起伏特加倒了一滴,又加了一大壶的水。

    谢陨星抓起酒杯一饮而尽,空杯子又一次推到酒保面前。

    “你这是来买醉?”酒保不确定地说,“你确定你不是来闹事的?看见角落里那把笤帚了吗,在你之前,上一个口吐狂言的gopnik就是这样被扫地出门的。”

    “我斯文人,真不闹事,你要不要看看我刚写好的作业,我抄得可工整了。”谢陨星辩解道,“这不是没茶吗,君子以茶会友,我不能喝太多酒,不然又要被人抬回去了,但抬我的那个人现在下落不明,我就只能自己爬回去。”

    “你要是有钱有门路,本吧也不是不能提供茶水。”

    “我有过。”

    酒保耸了耸肩,将擦亮的杯子放回柜台,声音慢慢传出:“虎落平阳,小谢,你得承认,脱掉了那层浮华的外衣,谁还不是个普通人。”

    “普通人也挺骄傲的。”谢陨星说,“我刚走进来的时候,外面一群工人围在一起喧哗,高谈阔论说他们投出的选票,新水果然是太子党的票仓,都已经到了这种程度了,大部分的人还是投给亓见清。”

    酒保说:“料到了,关我屁事。”

    转头督促谢陨星:“快喝,喝完我要下班。”

    谢陨星抿了小口兑水酒,沉沉地叹:“大记者,你以前的豪气万丈呢?”

    “我已经被裁员好多年。”酒保说,“还得谢谢市长大人通过的新财政系统提案。下了班,我要飞奔到最近的汉堡店狼吞虎咽地干掉营养过剩的高热量快餐,再赶去地下玉场赶我的第二份工,到凌晨三点的时候,我要开着救生艇去青州大桥下捞那些偷渡客的尸体来赚点外快,豪气,能当饭吃吗?”

    谢陨星舔了舔湿润的嘴唇,举起了杯子:“老陈,这杯敬你。”

    酒保压根不觉得被一个未成年的小鬼敬酒有什么可自豪,把桌上的水都撤了,取出一瓶鲜牛奶扔向谢陨星,谢陨星连忙去接,好在抱了个满怀。

    “诺,这才是你该喝的,下次再来这给我那就装大人,奶瓶都给你打翻。”

    酒保转头收拾打烊,谢陨星急得探头,连叫了几声老陈。

    “那你告诉我有哪些人有信教的倾向总行吧。”

    酒保用两根手指指了指眼睛,正色看着谢陨星。

    “用你的眼睛看,小谢,虽然不知道你来找我打听各个官员档案的原因,但我只能告诉你,这是一本死亡手册,死的不是上面的人,而是费尽心思去找它的人,我这边的建议是,不要,你如果真想,就用你的眼睛。”酒保将手指按在嘴唇上,做了一个拉链闭嘴的动作。

    谢陨星噤声,终于放弃地从座位上滑了下来,落回他的轮椅上。

    “小谢,奶。”

    谢陨星往回推车,看了酒保一眼,酒保把一盒牛奶插进他的怀里,说:“好,现在回学校去吧,小瘸子,虽然不知道你是得罪了什么人才被打瘸。”

    酒保说:“如果这点教训还不够的话,你可以继续深究。”

    “我真不是瘸。”

    地铁上,谢陨星心情糟糕透顶,虽然都已经习惯陈冶的嘴里问不出东西了,但他还是有被看轻的难受。说来也是不解之缘,陈冶是报道谢家“基因门”的记者,因为这一曝光陈冶一时风光无限,后来不知得罪了谁,一夜之间就被搞得家破人亡,落得个凄凉下场,五年后谢陨星与之再遇的时候,昔年意气奋发高高在上的陈先生正和流浪汉们坐在一起,狼吞虎咽吃着手里一块几片的面包干。

    物是人非,早就没什么怨了,一来二去,两人反倒成了处得来的朋友,只是陈冶对过去发生的什么只字不提,越是不说,谢陨星越是笃定陈冶手里有什么确凿证明的东西,他本着好奇,有事没事就来找酒保喝酒,但什么也没挖到。

    谢陨星咬着吸管啜牛奶,思绪漂浮,估摸着快下课了,准备下地铁,去学校找言柯。

    可他刚一抬眼,恰好瞥见一个黑色鸭舌帽一角,地铁门上倒映出一个修长挺拔的人影,按照姿势看,正在一动不动注视着自己,身形隐隐有些熟悉。只是黑长袖,黑口罩,黑鸭舌帽,裹得严严实实看不清脸。

    这个人一路都在跟着他。

    这个念头吓得谢陨星一滞,他僵硬地动了动脖子,脑海里飞快回想自己得罪过哪些人。

    天呐,太多了,数不清。

    谢陨星心如擂鼓,假装低头看手机,头也不敢抬地往地铁外推轮,余光里那道黑影一直跟着他,毫无跟踪人要躲躲藏藏的自觉,谢陨星慌了神,过红绿灯的时候刻意等了几秒,那人低头看了眼表。

    谢陨星动作一顿,拐了个方向,转头往人多的地方狂推轮椅,身后一直跟着的一身黑消失了,谢陨星又往前推了几步,余光里没有那个影子追过来,终于松了口气。

    他以为自己逃过一劫,刚往外前进一步,脑后蓦然一痛,一个麻袋毫无征兆地套上了谢陨星的头,谢陨星双掌下意识插进对方的腋下,迅速回转肘击,那个黑影像是知晓他的动作熟练地后倾一避,将他两只手往下顶,黑胶布“啪”落到了谢陨星的嘴上,几乎一瞬间那麻袋绳拉紧。

    谢陨星两眼一黑,手里的牛奶咕噜洒了一地。

    “唔!呜唔!呜呜呜唔!”他哀叫。

    偷袭者不慌不忙,拿麻绳绑了谢陨星的手足,把他一把扛到肩上就往外走,任他蹬腿挣扎。

    谢陨星的视觉封闭,能听到脚步声和窸窣作响的关门声。

    当谢陨星再一次被放在了地上时,还陷在绑架的慌乱里,他想不到有什么好绑架,他没权没势,又家破人亡,没什么能拿得出手。

    底下冰凉的瓷砖传递到神经末梢,这令谢陨星终于恢复了点理智。他不知道现在在哪,四周只有沉闷的空气,像废弃的仓库里,但若说仓库,没有什么仓库能嗅到海风。

    谢陨星一次次回想最近得罪过什么人。

    慌乱之中,鹰犬二字从从脑海蹦了出来。

    学生会的走狗,他好像抓住了点什么,从繁杂的计算工程里抽身而出。

    嘴上的胶布被撕了下来。

    那人拿一根木棍似的东西,抬起他的下巴。

    谢陨星嘴里灌进空气,猛吸了口气,终于颤颤出声。

    “你是学生会的吧。”

    对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谢陨星愈发笃定了猜测,如是裴迟屿真的为了他去教训了那些学生会的下属,那么那些人肯定是来报复他。

    “是裴迟屿想搞你们,我只是他想搞你们的由头,冤有头债有主,朋友,你找错人了。”

    对方握棍子的动作一顿。

    谢陨星以为把人说动了,加重了语气。

    “我知道你们都看裴迟屿不顺眼,你们副会长不是说因为跟不了亓孟才退而求其次跟的他吗,他就是一个斤斤计较的变态,刻薄又傲慢,从来都不笑的,我挖他墙角的事确有其事,但其中还有隐情。”

    那个人蹲下来,拍了拍他的脸:“嗯?”

    “以前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之前你们揍我,我告状让你给揍回来,算是扯平了,你现在给我松开放我今天这一回,我保证我出去后不再追究。”谢陨星抛出诱饵,连声说,“如果你答应了,我再给你详细讲讲你们会长的隐秘事件,你兴许不感兴趣,但白舜水肯定喜欢,你把我编的,呸,说的故事高价卖给白舜水,能赚一大笔。”

    对方缓缓动了。

    “想知道你们高贵的会长不为人知的一面吗?想戳破他傲慢面孔下深藏着的谎言吗?只有一步之遥,对,就是这样,把我扶起来,还有头上的麻袋,麻袋给我摘了。”

    谢陨星狂喜,可是麻袋不但没摘,那根木棍顺着谢陨星的衣领滑了过来,从锁骨一路滑到了小腹,谢陨星的笑容瞬间卡成了惊吓,再一动,就被一掌给掀翻了。

    他意识到不对劲,咿咿唔唔地扭动,试图躲避那根棍子,可是衣服全被挑开了,对方的手掌顺着他的裤子滑入,好似气着了一般,“刺啦”一声撕开了布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