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一次
陈设简洁大方的包厢里温暖而舒适，包厢里飘散着一股淡淡的果香味，使人情绪舒缓起来。 这家私密性不错的私房菜馆距离罗氏集团不远，罗海经常请顾客来这吃饭。现在相对于正常饭点已经有些晚，何罗两人坐在包厢里等着服务员来点菜。 刚通过手机安排程成经纪人亲自去跟导演解释男主角为什么半夜“失联”，顺便处理一些其他公事，抬头时发现对面的家伙在眼巴巴看着面前的玻璃杯，好像看着看着能看出花来一样。 “你点菜。”罗海的语气听上去理所当然。 何莫默默拿过桌子上的菜单翻看起来。菜单是彩页的，带着新印刷的墨香，但何莫一页一页翻过，完全不知道该点什么。 “对不起，让两位久等了，请问要现在点菜吗？”没一会儿，一个服务员敲门进来询问。 “点。”罗海说着，示意何莫点菜。 服务员立刻走进门来把门关好，拿着记录菜单的小本子，殷切的看向正翻看菜单的何莫。 “一个冷菜两个热菜，一个汤，可以吗？”何莫脑子乱成一团，他本身因为要拍戏不能吃太多，所以两个人点这些已经足够了。 “可以。”罗海表示没问题。 何莫已经把一整本菜单来来回回翻看了三遍不止，实在没有想法，最后只好保守的点了几样“健康”的食物。 小菜：凉拌海蜇丝；热菜：清炒西蓝花，清蒸鲈鱼；汤：招牌瓦罐汤。 为了避免吃完这顿被传出罗氏集团有财政危机，罗海不得不多加两道菜。 “加一份黑松露牛肋和一份招牌点心。” “好的，请二位稍等。”服务员全程非常专业的没有露出任何不适当的表情，确认好菜品之后就离开了。 “……对不起。”何莫在罗海加菜的时候就发现自己点的菜过于简单日常，等服务员走后连忙道歉。 “每天只允许说一次。”罗海一边摆弄手机一边道。 “什么？”何莫一时没反应过来。 “对不起这句话，每天只允许说一次。”罗海抬头看他一眼，难得耐心地强调。 何莫愣愣地看着罗海，罗哥的意思是自己想的那样？他张张嘴，本应该顺从答应下来，但不知道脑子怎么搭错线说出一句不讨喜的话：“罗总……今天为什么要带我出来吃饭？” “你说说看。”罗海眉头微微皱了下，手有些痒的放开手机，默默拿起桌子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水。 “我觉得我值不值得……”您对我这样。 “不需要你觉得。”罗海毫不留情地打断他的话道，“你只需要听话，懂吗。” 心好像被一团棉花被包了起来，软软的，何莫觉得自己大概没救了。 “我会听话，罗总。”只听你的话——他在心里默默补充着。 这家饭店为了保证私密性并尽可能避免打扰顾客，所有菜品一次性端上来，每一个都带有加温或保温的措施，非常周到。 何莫安静地等待着罗海先动筷子，看着罗海颠颠筷子，从西蓝花里夹了一小颗带着热气的，放到嘴里嚼喰。 “怎么，打算要我找人来喂你。”罗海看何莫没有动手，稍微一想就知道怎么回事。 本想说对不起，想到刚被警告过，何莫勉强吞下马上要发出口的音节，他也夹了西蓝花，默默吃起来。 “这次拍戏有什么有趣的事，说来听听。”罗海悠闲地每个菜用筷子夹了一口，有一搭没一搭的挑起话题。 “这次拍戏的剧组很准备的很认真，工作完善……导演组要求都很严谨，其他演员也……。” “我想你明白我在问什么？”罗海再次打断何莫作优点报告一样枯燥的话。 “……程成先生对我有些意见，但是阅历较少，所以一时没有认清自己的内心，我相信他仔细想想应该就不会那么冲动了。”何莫默默地转移话题，变相承认了自己刚才在装傻。 “我有时候在想，你究竟是真的顺从我，还是装的，何莫。”问题猛地犀利起来。 “如果罗总这么想，我无话可说。”何莫轻轻眨眼，看着面前空空如也的餐盘，没有一点要动手夹菜的意思。 “你的方法是坐以待毙？”罗海夹了一块黑松露到嘴里，轻轻抿抿嘴道。 “……。”何莫一言不发的看向罗海。他的脸变化和记忆中相比不是很大，魅力完全没有因为时间流逝而缩减，反而整个人更加有成熟，有一种独特的气质，可以让人为之着迷。 这种相对坐着吃一顿正常饭菜的场景已经很久没有经历过，他甚至觉得做梦都不会梦到这些，可是这种感觉真好，如果他结婚的话……。 “咚咚”罗海用指节轻轻敲击桌面，让某个看着看着他看走神的家伙回神。 “罗总打算什么时候结婚？”被“敲醒”的某人下意识说出了此时心中的想法。 “你想说什么？”罗海开始往自己碗里盛汤。 “…我只是……”只是想知道自己能够存在时间。 何莫的眼神渐渐暗下去，他真的想和罗海相处更多时间，无论是说话、做爱、吃饭甚至被打都好，他有些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在还债还是什么，可能在他决定回来的时候，心底已经为自己的一切安排好了归处……那就是一直尽可能的待在他身边。 心里有一个声音一直在鼓动他：说出来说出来；另一个声音在极力劝阻：千万别说！后果不堪设想！但鼓动他的声音又说：说出来吧！说出来又能怎么样？ 是啊，说出来，又能怎么样。 何莫想着，张嘴道：“我想待在您身边，想……多一些时间待在您身边。”何莫不知道自己做了多久的思想斗争，才说出这句话。他只知道自己说出来以后，心脏疯狂跳动着，呼吸都不由自主的急促起来。 包厢里静悄悄的，罗海刚才盛的汤已经喝完，他用手指撑住自己的下巴，淡定地回复：“知道了，继续吃饭。” 那神情，就像是何莫刚才告诉他，外面是白天一样，自然到何莫完全分辨不出他有什么情绪。 “对不起。”他下意识说道。隔了数秒钟，他猛地反应过来，自己不应该说这句话，又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需要我再多说几次吃饭吗？”罗海觉得这次出来吃饭甚至比一些商务会谈还累，尤其对面的家伙一直走神、跑题，相当欠揍。 罗海的声音听起来不妙。何莫慌忙开始吃起来，等他狼吞虎咽的吃撑，罗海也差不多吃饱了，桌子上的菜所剩无几。 按下服务铃，叫服务员进来结账后，两个人坐上车往回走。 两个人都在后排，何莫在车上走了会儿神，回神时发现外面的景色很不熟系。 车子一路开了大约一个多小时才到达他们的目的地——一个在郊区的大型公司。何莫跟着罗海往里走时，才发现这里是保镖公司的训练场地。 他们一路在几位保镖的簇拥下来到一栋偏僻独立的房子里，走进3道门，何莫见到了在一间类似宾馆套房的屋子里的程姐和程成。 “罗海，你……你把程成带过来什么意思？”程姐看到罗海时候一点也不像女强人，更像是保护雏鸟的炸毛的母鸡，看起来弱小又可怜。 “他叫嚷着要找你，我难道能拦着？怎么样，你们聊得如何？”他说话的语气和平时听起来没什么两样，平稳且自信，让程姐更觉紧张。 “你想把我姐怎么样，就算……”，程成说着猛地看向何莫，接着语气猛地降低好几度，又换了一句，“我……我之前太冲动了，我也是担心我姐的安全，请……请罗总再给我们一次机会，我保证……。” “我明白，程姐。你这一手是跟我爹学的，归根结底没什么毛病，但是，他是我的人，懂么？”罗海回手把何莫拉到身子前面，拉下他的领子给程家两位看两眼才拉回去，道，“差一点，差一点人就没了，到时候再保证有什么用，嗯？” 他的语气依旧如常，但言语中透出的讯息，已经足以让程家两位说不出话。 “虽然老头子没来得及熏陶我太多，但我从里面也学到，不应该给敌人留任何机会。你们两位这次例外，只此一次，明白吗？程姐以及小成。” “明白明白了，都是我不好，是我没弄清楚，绝对不会有下次了，好不好？”程姐的眼神中带着恐惧，并不是对于她差点杀了何莫，而是想到如果真的杀了他，现在恐怕就是死局。她最大的不该，就是完全估算错了何莫在罗海心里所占的重量。 “……。”程成的眼神在自己姐姐、罗海和何莫只间乱转，看起来像是有话说没说出来 。 “小成眼珠子转什么呢，有话就说。”罗海道。 “罗总如果不喜欢他，应该把他给我，我会照顾好他。”程成以一种豁出去的语气，颇为认真地说。 “不行，我是债主，这家伙的债……还要还很久很久才能还清。”说着，罗海用手拍拍何莫的头发道，“而且，他好像并不想离开我，不是吗？” “是的，我不想离开罗总，抱歉！”何莫脸有一点泛红，他认真的看着程成说。 “诶呀，小成你这死小孩懂什么，一天天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程姐在一旁慌忙插话，连连教训程成好几句。 “好了好了，我看关于老头子那一部分东西不太适合程姐，就麻烦程姐现在交给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