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慧笔学 - 耽美小说 - 昆仑密传在线阅读 - 1新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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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太后,陛下已经下诏尊奉殿下为太后,还请太后前往长乐宫颐养天年。漪澜殿已经被陛下赐给宋婕妤作寝宫了,还请殿下早日动身。”苏密身边的大太监说。

    “先帝一去,一个个都来不及赶我走了。”诺娃眼睛红肿,衣服也没穿整齐,她的容貌还未衰败,却显露出从来没有过的憔悴。女儿去了,父母去了,儿子去了,两个孙子也一同殒命,而今,最爱他的丈夫也去了。

    诺娃坐在床榻边,无意识地看着窗外,丝毫没注意到外面的通传声。裴皇后领着宋婕妤走到诺娃面前,下跪行礼:“妾身参见太后,愿太后长乐未央。”

    “是皇后啊,不必多礼。来人,赐座。”诺娃说。

    二人起身,分坐在两边。诺娃曾经是永巷最美丽的女人,如今却这般落魄,裴惠心理也平添几分感慨。后宫的荣华,如何又是靠得住的。先帝让苏密尊她为太后,也是给了她最后的荣耀。

    “妾身明白太后为先帝的离去万般哀戚,但殿下要保重身体,节哀顺变。妾身特意带宋婕妤一同为您请安。”裴惠说。

    “以前的宋良娣,现在都成婕妤了,还真是时移世易。”诺娃说。

    “妾身还有一事要告诉殿下。敏亲王无后而终,陛下和妾身商议此事,按着规矩,宋婕妤的二皇子会过继为敏亲王的世子,待他长大后封为敏亲王,绵延后嗣。”

    “罢了,不过是按着规矩办。多个儿子又不能让死去的人复活。”

    “妾身会好生教导自己的儿子,不让他有辱敏亲王的封号。”宋婕妤说。

    “封号这样的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有没有人继承,这对阿尔来说毫无意义。你们要怎么办就怎么办,我是管不着的。既然宋婕妤都过来了,那我还是走吧。”诺娃说。

    漪澜殿是苏辛当年赐给诺娃住的,这里几经翻修,留着他们无数美好的回忆。后宫的地方,从来没有属于过谁。只要晋国不死,后宫的一草一木都属于苏氏皇帝,但某个宫殿从来不会属于任何一个女人。

    宋婕妤住进了漪澜殿,这里曾经是后宫最得宠爱的女人居住的地方,但她从来不得苏密的宠爱。她当年比其他良娣、孺子幸运的地方是:她生下了一个儿子。

    “婕妤,二皇子被过继给敏亲王一脉,那他岂不是永无出头之日?”宋婕妤的侍女说。

    “陛下已经有太子,本来也没有老二的事。”宋婕妤说。

    “婕妤……”

    “论宠爱,我连皇后身边的裴才人都比不过,因为有这么个儿子,陛下才没忘了我。可论起孩子,别说太子,这孩子还没三皇子讨陛下喜欢,甚至还不如大公主。陛下有好几个皇子,有那么多妃嫔,斗是斗不完的。这样也好,我能图个清静。”

    “裴皇后的祖父、父亲、兄长,三代共同在朝为官,陛下对裴家何其信任。”

    “裴家几代忠良,劳苦功高。裴侍中年事已高,等陛下大政稳定,他大概也要退隐养老了。”

    ×××

    苏密登基六年,外面有贤臣辅佐,自己又勤于政事,虽说达不到盛世之景,但到底没有辜负祖宗的疆土。六年,似乎变了很多,似乎又什么都没变。

    椒房殿内,裴惠正在督促苏奉祀读书。苏奉祀感到很不耐烦,他说:“娘,我想到漪澜殿找二弟弟一起玩。”

    “奉祀,你是太子,将来的天下之主。”裴惠说。

    “可现在的天下之主是我爹,不是我。我还是小孩子,还有很久很久才长大。”

    “十岁了,不小了。”

    “娘,我真的想出去玩。”苏奉祀扔下书简,蹭在裴惠怀里。

    裴惠拿他没办法,只能说:“一个时辰之内要回来,不要玩疯了,不要流了汗吹风。冰儿,霜儿,你们这些人要照顾好太子。”

    “诺。”太子的侍女们说。

    冬丝收拾太子的书桌,把那些东西摆放整齐,她说:“太子随皇后殿下,他是个聪明的孩子,殿下不用操之过急。”

    “随我?我小时候可比他懂事许多。”裴惠说。

    “殿下忘了吗?殿下十来岁的时候,有一次爬树下不来,还是愚哥儿……”

    “是那只蠢鸟非要叼走我娘送给我的簪花。”

    “殿下当时还要愚哥儿别把这件事告诉裴参政和王夫人呢。”

    “好了,别说那些蠢事了。”

    “小孩子难免淘气,但也很可爱啊。”

    “二皇子过继,但陛下还有三皇子、四皇子,将来指不定有多少儿子。如果奉祀不勤于学业,陛下怎能放心让他继承大统呢?”

    “立嫡立长,这是祖宗的规矩。太子殿下是嫡长子,只要他品行端正,孝义两全,陛下不会做动摇国本的事。”

    “但愿如此。”

    冬丝是裴惠的陪嫁丫头,后来成了三皇子的侍妾,如今是皇帝的裴才人。裴才人是皇后身边的人,她住在椒房殿的一个偏殿。

    早些年,厄宛常年在外作战,鲜有时间回家。近两年,晋国三面边境安宁不少,厄宛很少出征,仿佛成了个坐享爵位俸禄的富贵闲人。今天下朝,看到巴曼努在摆放婢女端上来的饭菜,苏昆仑在墙角捉虫玩。

    “别玩了,陛下说想要你明日入宫觐见。”厄宛说。

    “陛下,真的吗?陛下要见我?”苏昆仑说。

    “总不能是我假传圣旨。”

    “等我见了陛下,陛下会不会让我当将军,然后和阿爸一起出去打仗?”

    “你一天天老想着打仗干什么?像我们今天这样,过着平淡的日子才是最好的。”

    “男人不应该征战沙场然后建功立业吗?我要像阿爸一样当大将军,当最大的将军。”

    “厄宛,让昆仑洗手吃饭了。”巴曼努说。

    晚上的时候,厄宛和巴曼努两个人共同跳赫达的某一支舞。厄宛常年征战,而巴曼努从不曾荒废练舞一事,两个人都是身段柔韧,充满力量。两个人的身体一黑一白,交错在月光下十分好看。

    苏昆仑在旁边看着,十分沉醉,世界上不会有比他母亲会跳舞的人。而很少有人知道,厄宛也擅长跳舞。这支舞是传曳教给厄宛的,他们也曾经在月色下合舞。

    “阿妈,阿爸,这支舞叫什么?”苏昆仑问。

    “原上月,赫达语中叫苏沫尔瑞。”厄宛说。

    时间是一种神奇的东西,人的感情或多或少会在时光的流逝中被扭曲。巴曼努翻了个身,她没睡着,结果发现厄宛也睁着眼。

    “你怎么不睡?”巴曼努说。

    “你翻身太多了,平常睡得挺好的,今天是怎么了?”厄宛说。

    “伴君如伴虎,我都替昆仑捏把汗。儿子还那么小,就这样让他跟你一样在朝为官吗?”

    “别家更小的孩子都能入宫做太子的陪读,昆仑都十五了,又不是小孩子。他跟着我练了这么久功夫,总不能一辈子当匹夫。”

    “他不是你的儿子,你还这么上心。”

    “他就是我的儿子。”

    “谢谢你。”

    “昆仑自有他的福气,你不必过于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