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入夜后的图书馆灯火通明，艾泽穿梭在一排排书架之间，在诸多陌生的脸孔中找寻熟悉的那个人。

    其实也并不难找，毕竟与他傲慢别扭的性格同样出众的，还有那张可爱到犯规的脸庞……

    书桌前，猫眼少年仿佛感应到了什么，蓦地抬头，看见了傻愣愣杵在一旁的艾泽。

    宥连西瞪圆了眼睛，惊疑不定地对他做口型：你怎么在这？

    “做……作业。”艾泽含糊地说，将书包甩到一旁，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身为学霸的宥连西又看了他两眼，虽然感到奇怪，但两个人之前也总凑在一起做功课，所以不久后又重新埋头复习了。

    图书馆内部环境十分肃静，周围的人几乎头也不抬地看书或写字，交谈声很细微。艾泽默默撰写着本周要上交的论文，笔尖走走停停，不时心神不宁地瞥对面的少年一眼。

    如此反复多次，宥连西没好气地瞪向他，“有什么话快说。又有哪里不会了？”

    艾泽一惊，掩饰似的敷衍：“没、没什么……”

    他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突然跑来。

    和性爱社总是明里暗里游说他的成员不同，宥连西从不和他讨论社团的事，平时对他爱搭不理，每当艾泽要问功课，却又会一言不发地打开房门。

    或许态度有些冷淡，可这也许……就是他表达友好的方式？

    正因为艾泽尝过孤独的滋味，所以大家在一起其乐融融地赏花时，他脑海中才会浮现出少年的影子。只身一人在角落，却又向往着明媚和热闹……

    明明那个人聪慧、俊秀、家境优越，可艾泽竟从他身上看到与自己相似的格格不入。

    思索了半天，艾泽低头按亮了屏幕，在对话框里敲下一行字。

    “为什么不和大家去赏花？”

    收到消息，宥连西不耐烦地瞥他，回道：“不是说了要复习功课吗？倒是你，成绩这么烂，还有心思出去闲逛？”

    艾泽看完后就收起了手机，老老实实地翻文献引经据典，宥连西话一出口却有几分心虚，暗自懊悔是不是伤了对方的自尊。

    不过他这点担心纯属多余，十点钟闭馆后，艾泽挂着一贯略带腼腆的傻笑，在门外等他一起回去。

    “春天到了……晚上气温也变暖和了。”走在回宿舍的路上，为了缓和气氛，宥连西刻意没话找话说。

    ”嗯……是啊。”艾泽应了一声，对于少年的主动搭话有点不适应，局促地咳了两声。“对了，连西……明天就是我做临时社员的最后一天了。”

    宥连西的记性非常好，其实就算艾泽不说他也知道，于是只低头闷闷地“嗯”了一声。

    艾泽紧张地舔了舔嘴唇，状似不经意道：“你应该……还没和谁做过吧？当初，你为什么选择加入性爱社呢？”

    “因为想和连北哥在一起。”宥连西半秒也没有犹豫，干脆利落地回答。

    月朗星疏的夜晚，他深浅不一的绿色瞳仁折射着宝石的光辉，熠熠动人。

    “我向往他率性而为、无拘无束的生活态度，从小到大都在追逐他，想成为和他一样的人。”宥连西呼出一口气，这句话搁在心里很久很久了，没法见阳光，却能够晒晒月亮。“但是果然，跨过心里那道坎不是那么容易的。目前为止，我还没办法和任何人做……连北哥倒是可以，但恐怕他不会愿意和弟弟做那种事吧？”

    听着他淡淡嘲讽的语气，艾泽内心在巨大的失落之余，又不禁有点酸涩。

    “你呢？你打算留下来吗？”宥连西侧过脸，轻轻问。

    艾泽攥着肩上的包带走了几步，低道：“你希望我留下来吗？”

    “为什么问我？”宥连西一脸不解，但仍好心劝慰他：“那群没节操的家伙还算有底线，如果你真想走，他们不会硬留你的。关键是，你心里怎么想？留在这儿对你有什么意义吗？”

    这回，艾泽仿佛沉默了一个世纪那么长，才开口说：“……有啊。”

    “因为我……曾经被人轮奸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