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接吻了，我们也可以试试吗。

    屋子里。

    烛火摇曳，隐约能听见烤木柴的声响。

    帘内，青色的床榻上睡着一个人。少年眉目清秀，皮肤粉里透红，如鸦羽般漆黑的长发在散落在枕间。

    他因为寒冷而蜷缩着身子，将自己紧紧裹在被褥里，睫毛微颤，似乎做了什么不安生的梦。

    “嘶………嘶嘶…”微弱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时隐时现。

    一阵阴风从房顶吹下，使得少年在梦里又哆嗦着扯了扯被子。

    此时，他头顶的房梁上缠绕着一圈又一圈粗大的蛇尾，蠕动时不断发出细小粘稠的声音，令人直犯恶心。

    人类的皮肉与蛇身相连处垂着一根狰狞的巨物，可见它勃发的尺寸。再往上是肌理分明的身躯和一张俊美至极的脸。

    男人阴柔的面貌与丑陋的蛇身并不矛盾，反而徒增了一种妖异的美感。

    他的上半身离开了房梁，逐渐往下探去，直至床上的人身侧。他细长诡异的瞳孔直勾勾地盯着熟睡的少年，掺杂了许多日益增多的欲念，散发着幽暗的光。

    ………　　……

    叶昙是被一阵敲门声吵醒的。

    他揉了揉惺忪的眼，慢悠悠站起身，随意披上了一件白袍。

    满地都是零散的纸卷，叶昙赤着脚踩过这些只动了寥寥几笔就被放弃的画纸，来到了门前。

    “吱呀———”

    门开了。

    门外站着一个八九岁的漂亮男孩，他的身形瘦小，黑圆的眼睛散发着温润的光泽，皮肤细细白白。虽然衣着破旧，但被收拾的十分干净清爽。

    “是叶哥哥吗？”男孩的音色很清澈。

    叶昙疑惑地看着他，先开口问道：“小家伙，找我有什么事吗？”

    “这个给哥哥！”

    男孩朝他开心的笑，伸手从兜里拿出一枚玉牌，捧在手心上。

    叶昙一看，登时无语了，他还记得这是他那好吃烂赌的长兄与他最后的联系，若长兄把这块玉牌交给他，那自己便相助他最后一次，之后断绝关系。

    “进来吧。”叶昙对男孩说。他还是挺讶异的，因为他一直以为长兄会拿这个机会狠狠讹他一笔，没想到是塞来了个小孩让他养，真是琢磨不透。

    算了，反正以后也是井水不犯河水了。至于这个小孩，当个差使好了。

    进了屋子，叶昙拿了一盘桂花糕给男孩，并捏了捏他可爱的小脸，说道：“小家伙，你叫什么？”

    “回大哥哥的话，我叫无月。”男孩啃着桂花糕含糊不清的回答，他的两腮鼓鼓囊囊，看起来就像一只小仓鼠。小仓鼠一边吃东西一边认真地看着叶昙。

    “这样啊…我知道了。”叶昙莫名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但是他并没有多想。

    无月咽下口中的食物，露出一个可爱的笑来，眼睛成了弯弯的月牙，脆生生地说道：“谢谢哥哥的款待！”

    叶昙嗔怪道：“嘴甜的小家伙。”而后话锋一转，“不过，还是得乖乖干活。”

    闻此，无月却意外的欣喜，似乎听到了什么天大的好消息一般。他黑圆的瞳孔在一瞬间忽地变细，片刻后又不留痕迹的变回了原状。

    叶昙愣愣地盯了他一会，伸手揉了揉眼睛，摇摇头，只当是自己最近赶画太累，眼睛都看花了。

    ……　…

    无月的性格和他的长相一样乖巧可爱，什么事情都做的很认真，还总是能讨叶昙欢心，懂事到叶昙都怀疑这是不是长兄心里内疚，故意补偿他了。

    只是这小家伙的皮肤总是很冰，叶昙每次想捏捏他的脸，都会被这寒凉的肌肤冻个哆嗦。但要是缩回手的话，小家伙又会露出黯然伤神的表情，他实在是不忍心，只能再次心甘情愿被冻一次。

    无月给他原本只有画画的枯燥生活里带来了许多乐趣，他也下定决心长久的留下这个孩子。

    ………　…

    “小家伙，下桂花茶！”

    叶昙的声音从隔壁房间传来，语调里的雀跃明显不已。

    “好。”无月一如既往温和地应了一声，低下头，神色是不符合这个年纪的晦暗。

    他从瓶子里倒出发暗的桂花，像往常那样泡好，端到隔壁，乌黑的瞳孔中倒映出房间内一男一女相谈甚欢的两人。

    这名女子唤为小满，从几个月前就开始以喜爱叶昙的画为由隔三差五的叨扰。前几日叶昙还偷偷为她作画，几乎一整天都呆在画室，并且有时候向无月确认一些细节，生怕画错了。

    “小满姑娘收到这个礼物肯定很开心！”叶昙的笑容有点青涩，透着属于少年的甜美。无月望着他，面上也笑着，内心的阴鸷潜滋暗长。

    看见无月手中的热茶，叶昙只施舍给他一个浅笑，便又转过头去和小满谈笑风生。

    无月沉默了一瞬，忽然手一松，两个瓷杯“啪”地落在地上摔了个粉碎，茶水撒了一地。

    叶昙闻声急忙凑到无月跟前，抓住他的小手细细查看，焦急询问道：“有没有伤到？”

    “哥哥，我没事。”无月露出一个甜甜的笑来。似乎是怕叶昙不放心，他还张开五指给叶昙检查。

    小满也想去看看无月的情况，却被他阴冷的目光吓了一大跳，她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种眼神，诡异、无机质，像是在看一个将死之人，瞳孔细长得可怖，就像一条蟒蛇一般，而叶昙始终在检查他的手，没有看见这一幕。

    等叶昙抬起头来的时候，无月又变回了那副人畜无害的模样，甚至还对僵直的小满微微笑了一下。

    这个小孩究竟是什么人？总不可能是她看错了吧。

    “叶公子，我想我要先行一步了，此次前来甚是打扰。”小满回过神来，不太自然地对叶昙说道，说完便想要离开。

    叶昙想也不想就拉住了她的手，挽留道：“这么快便走？我还有一件礼物想要赠予姑娘。”

    话都说到如此份上了，小满只好与他一起前去画室，她几次回头看无月，无月都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但是她怎么也读不懂这个男孩的表情。

    画室里，叶昙将画递给了小满，这次她不禁看呆了。画中人富有神采，灵动优美，与她一般无二，连颈侧那颗不起眼的痣都跃然纸上。

    叶昙看着小满满脸惊讶的模样，不禁说道：“是很像吧，我也觉得不可思议，其实有很多细节都是无月跟我说的，比如脖子上的这颗痣。他似乎很喜欢你呢。”

    小满回想起无月的表情，不禁感到后背发凉。

    叶昙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他看着少女柔软的侧脸，紧张地咽了一口口水，终于忍不住道：“我也是。很喜欢小满姑娘。”

    小满的脸由白转红，她当然是心悦叶昙的，不然又怎会时不时来找他，她深深爱慕这个漂亮而又真诚的少年。

    即使内心十分害怕无月，小满还是忍不住两情相悦的欢喜，青涩而又大胆地迎接少年的亲吻，这是他们的初次，虽然只是嘴唇的依偎，却连空气里都泛着甜。

    小满还沉浸在初吻的情动中，忽然看见了正站在门口的无月，顿时猛地推开了叶昙。

    “怎么了？”叶昙的清澈的嗓音此时有点哑，他也随着小满看向门口，发现了站着不动的无月，脸刷得红透了。

    “那，叶公子，我以后再来找你。”话音刚落，小满便红着脸仓促地离开了，她甚至不敢再看无月一眼。

    “唉…哎？小满姑娘…”叶昙还想去追，却看见无月一步步朝他走来，以往熟悉的脸蛋让他感到异常陌生：

    “哥哥，你们接吻了耶。”

    “我们也可以这么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