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慧笔学 - 耽美小说 - 梦医生在线阅读 - 第十章 电话

第十章 电话

    王锴活了二十三年,约会是头一回。

    他们没能在第二天就实行这个项目,因为一个要把陆佳送去朝山区开会,一个要上班。八百年不见第三个人的卫生所来了急诊,一老家伙天没亮上山挖野货,骨质疏松嘎嘣脆,一下磕石头上,把膝盖给蹭碎了。这本来是个小问题,可没成想双手撑地的时候好巧不巧压上颗埋了二十多年的地雷。

    不怪这地雷福大命大,战后一共施行过四次大规模的排雷行动,都没能给它缴获回收。它这一想自己要争气啊!好机会失不再来——直接爆炸,质量超群。

    方圆六十米内连只松鼠都没有,炸家雀就老头一个。但这一爆轰裂了山体间隙,碎石如同海啸一般砸下来,生吞了山脚下十七口人。

    梦医生是南平村街道卫生所的负责人,同消防车一起在第一时间赶赴现场救援。

    所以二人再见面已经是一周以后了,王梦刚填写完新华字典厚的事故报告,把今天的流水账打进值班日志,何丽莉就探进诊室隔间,对梦医生勾勾手指。

    “梦医生,”三十六岁的朋克少女一点样儿都没有,撩起布帘倒靠在门边,脸上的红热可以煎个溏心蛋:

    “那帅哥今天也来了。”

    王梦朝她点头,收拾收拾就要下班。

    何丽莉难得帮他打扫,一边磨磨蹭蹭关灯一边对他絮叨:

    “梦医生他是你老公的司机吧,大老板找司机都这么帅的吗?......上次我悄悄塞给他我的ID,你帮我问问他删没删——删了就再存一个,唉你说他是不是已经有女朋友了?”

    王梦拉她皮夹克的一角,给她轻轻扯出卫生所,自己蹲下去关老旧且坚固的卷闸门。他咔哒把地上的门锁一合,起身看何丽莉红彤彤的颧骨。

    他说:

    “我。”

    等王锴牵着梦医生的手消失在蜿蜒山路的拐角,不谙世事的护士姐姐才一拍脑门:

    “我去!会玩!”

    王锴不擅长牵手,怎么握怎么变扭。一条山间小径幽静曲折,给他走得掌心冰凉。滑嘟嘟的汗水黏在彼此的皮肤上,叫他抓不住那人纤白的手。

    他紧张到抽筋,快速松开又换个姿势握上,样子慌乱狼狈,不敢去看侧后方正偷着乐的梦医生。

    他上次是怎么牵他手来着?柏油路青石路都是一条平平无奇的静默长路:路灯下的他同加冕的国王,挥手牵起自己的疆土;那现在他是什么?打了肥皂的手半天拧不开花洒?

    他的甘泉悄悄贴上去,用一个极小的力道就撬开他的手心,将流动的绸缎滑进他的指缝,再屈指扣上他心房上的锁。

    “别走太快。”

    他的声音同他相扣的手掌一样轻柔。

    直到走到火红色的法拉利车门边,王锴都舍不得放下这甜蜜的缠绵。

    他狠心削去皮肉,松手给梦医生送进车里。王梦环顾一下活泼又简约的超跑内设,居然小小搓了一下手指对王锴说:

    “我会不好意思的。”

    小伙子今天换了套皮,皮衣皮裤奢侈品皮手链儿,一身黑还戴副墨色复古蛤蟆镜。只有新染的头毛是火一样的赤红。他真狂死了,平日里就会仗着先天条件挥霍青春,而今好好搞起这一席皮囊,大街上随便找个人穿都能给你整成时代周刊封面,更别提他了。

    要不是对手是梦医生,何丽莉敢在卫生所把人药了。

    在车里要他的是梦医生。王锴屁股都没挨上驾驶座,月光一甩无框眼镜就爬过来,回敬一样咬他的耳钉。他一个一个咬过去,拥挤的超跑内温度骤升,小世界里一时间只剩下衣料与肌肤的摩擦声。

    温热的呼吸就在耳旁,王锴从头皮开始麻到脚底,很想不管不顾先来一发再说。可他咬咬牙,王梦感觉刚滑进衬衣里的大手恋恋不舍地退了出来。他也放开王锴通红的耳朵,见小伙子冲他苦哈哈地咧嘴:

    “租的。”他从牙缝里挤出俩字儿。

    他俩都笑了。

    车开到城里已经是晚上八点,这王锴果然不会约会,跑了四家高档餐厅,四家说座位已满,最后一家看他可怜同他讲:“先生我们这里提前两个月就要订座。”

    他正思考怎么同王梦开口“要不咱去哪个饭店凑合凑合”,转头看见梦医生朝一家窗户玻璃冒油的小吃摊推眼镜。

    他给他路边摊喂了个饱。他们进颜色鲜亮的商业街边走边吃,手上的吃食没断过。只要王梦的眼睛往哪个东西上一瞥,下一秒直接送到手边。他有些吃得很欢,有些只咬一口就慢慢地嚼,王锴会把在手上待半天都没少一点的“残品”回收,吃进自己的肚子里。年轻人的肠胃好消化,冷的热的酸的辣的一股脑儿地塞,他也不厌其烦。

    直到梦医生偷偷打饱嗝,拉住他的手腕说:“再吃醉了。”

    吃完自然要消食,俩人就沿着江边压了一整条没有灯的路。

    没有灯,但江对岸高低错落的建筑群灯火通明,在被徐徐微风吹皱的江面上挥落一段段流金。江很开阔,不时有游轮与货船破水而来,或急或匆随水而过。而人类文明的影响力或许没有我们想象中那么大,一栋栋高楼的倒影在它触顶后就戛然而止,川流不息的江水也被切割成两半。一岸亮如白昼,纸醉金迷;一岸长夜漆黑,只剩冷月洒下的鳞。

    没有灯的路上没有人说话,但有风声水声脚步声,一切都极为静谧。

    是路就永远有尽头,王锴在一个十字路口问王梦接下来想去哪。后者抬手看一眼电子屏上的时间,突然伸手比了个“OK”的姿势。

    他这个“OK”比得不标准,后三根指头没有翘起来。王锴一开始看不懂,直到王梦举在空中的手腕挥动两下。

    无言。

    他在心理上其实没那么想做,即使距离上个亲密无间的夜晚已经过去了一周,而且梦医生的世界总是缺不了性爱。可今天是他们第一次“约会”,王锴不擅长约会,不想让进度条走得跟“约炮”一样快。

    王梦就站在他身前一动不动。十字路口的信号灯换了两次,来往间都是归家的路人。梦医生站在那儿,夜空上高悬的就不是月亮。月亮只能有一个,所以月亮掉下来了,刚好落在他身前。

    王锴才知道自己不是不擅长约会,而是不擅长谈恋爱。

    他带人去酒店开了房。

    谈恋爱的人约起会来肯定不止一次,第二天王锴就托朋友插队一家互联网上评价颇高的西餐厅。梦医生没告诉小伙陆佳其实时不时会请这家店的主厨来给他做饭,他们就在陆佳家里吃。他安安静静地切牛排,安安静静喝红酒,安安静静夸赞靠窗桌位选得深得他心。他看这个大男孩喜笑颜开,几次首鼠两端后才从红酒桌下取出一个小盒子,黑色的包装上印有银白的烫金花标。

    盒子里是一副无框树脂眼镜。

    “不知道你喜欢什么,”王锴搓搓自己的手背,“花啊表啊,其实挺俗的,梦医生你还是戴这个最......好看。”

    许是红酒给他喝醉了,他的脸微微发烫。王梦先摘下自己的眼镜,放好,再把王锴送的眼镜戴上去。无框眼镜是最为难设计师的,因为它基本上不存在设计空间。但这一改换还是让王锴耳目一新,从千篇一律的透明树脂堆里挑出最适合的一款,那些时间没有白费——他看上去更加冷艳了。

    接下来每周他们都会出去约会,应梦医生的要求王锴没有再租车,开的他自己几年前买的一辆小排量宝马。两个大男人的约会内容简单粗暴,且最后一站总是酒店的一张床......

    也可能是窗台或者浴缸。

    其实他可以一句话不说,把这样的日子继续下去。

    如果没有那通电话的话。

    “你没有在ARIES跳过舞?”

    王锴在一片烦闷的汽笛声中询问。暑热如蒸,这段时间他们出来得都晚。今天还赶上交通排查,去太平街的青春大道堵出了一条世界级长河。王锴没有路怒症,但小排量宝马的隔音效果确实不如劳斯莱斯或者迈巴赫,吵闹与车鸣此起彼伏,把他的头硬生生吹大了一圈。

    于是他和王梦聊天,后者虽然对自己的身世还是一字不提,不过普通的聊天是完全可以进行下去的。其余的王锴暂时也没想知道那么多。

    他问起来,梦医生就如实告诉他,ARIES是他的产业,陆佳也确实是这间酒吧最大的股东,但无论是经营权还是员工的选择权一直在他手里。

    王锴思考一下,接着问为什么要开这样一间酒吧,梦医生很大方地回答“联系起来方便”。

    和他那些金主。

    后来不知怎么扯的,王锴得知王梦没有在酒吧喝过酒,也从来没进舞池跳过舞。

    他表面上咧嘴抱怨前面的车龟爬,实际正偷着乐,因为梦医生说:“为什么要舞?酒吧老板进自家舞池瞎蹦,不觉得尴尬吗?”

    他突然就很想带梦医生尴尬一下。正暗搓搓思考如何坑蒙拐骗,眼角瞧见王梦搭在车窗上的手腕灯光一闪,提示他有一则通讯等待接入。

    只两秒,梦医生就挥手挂断未接通的电话。那副果断与决绝,好像天大的事都没有同身边的年轻人约会重要。

    可王锴明明看见了——在那人灰雾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下下玻璃折射彩虹的亮,很像破开黑夜的一颗流星。

    转瞬而逝。

    梦医生伸个懒腰窝回椅背,好似微醺一般对王锴笑。

    宝马车后胎刚从青春大道上解脱,王锴就把王梦原地“绑架”。他把人载到成衣店门口,车上的人又笑又摇头。王锴轻轻把他拽下来,一步三劝地给人赶进店里。

    这俊男美男的组合叫穿着小西装阔腿裤的店长小姐喜笑颜开,带领一水儿年轻漂亮的服务生乱窜,把试穿的衣服在试衣间门口堆起一座座小山。好几个喷着香水的姑娘拿衣裳贴着梦医生比划,王梦被她们熏得晕头转向。这小锴不仅不帮他解围,还桀桀桀笑着发疯。只听那傻逼小伙高叫一声:

    “小爷这身材——啊,穿麻袋都能去纽约时装周走秀——小美女们专心照顾我‘朋友’,待会儿我点一下头,刷一下我ID,今天不把我卡刷爆!是你们店儿小没福气!——”

    这一叫差点把王梦试吐。后来可能王锴也看出他不自在,摸自己刚从昏头状态中清醒过来的脑袋,用身体挡住试衣间前踮脚往里边挤的一大群姑娘,一遍一遍喊:“不试啦!咱不试啦!”

    他被逼无奈说自己是穷光蛋,热闹的人潮才渐渐散去。试衣间前一地狼狈的冷清,王锴点只烟问布帘后的人:自己是不是大傻逼,又土又酸又二缺的那种。

    里面的人没有回答,而是唰啦拉开布帘。

    王锴转身,愣住。他看身前那个人:映入眼帘的先是一身简单又修身的设计款白T,随视线下移可见肚脐周围稍有起伏的薄线。

    下装是一条皮裤,一条撇开腰线外一切都正常的皮裤。其实它腰线也是正常的,只不过它存在的位置可能得让它暂时改名——王锴还没见过胯这么低的裤子。

    王梦走过来的时候他可以清晰地看到他的胯骨,在将将把它包裹住的裤腰下边运动。王锴此时此刻理解到人这种生物就他妈最爱犯贱:露得少了你爱往露出来的地方看,露得多了呢?有时候穿衣服就是比啥都不穿还要色情。

    不能再给这间商店饱眼福了,王锴匆匆赶去结账。刷移动终端时他头往下一低,发现还他妈的是一套情侣装。

    他们这点小花哨在外头俏皮,进了太平街就是奇装异服——这儿不穿奇装异服的人才奇装异服,好心的店长小姐还给梦医生画了个淡淡的烟熏妆。

    他长得足够冷,上妆如同往白色宣纸上作画。店长不光人美心善,技艺也足够超群。王锴恨不得把大街上所有往他这里瞟的眼睛都挖出来,再把狐狸精的脸贴进自己怀里。

    他们逃也似的躲进ARIES,今天Mars好像有事没来当班。副手调酒师只认投钱的陆佳是大老板,对王梦和王锴只是礼貌一笑。

    今天也不是礼拜一,吧台冰柜里也没有专为梦医生准备的奇异果。王锴随便喝口鸡尾酒解解渴,拉了王梦就往舞池里跳。

    他不给他思考的机会,自然也没有了所谓的“尴尬”。没有人生来会蹦迪,但音乐和灯光生来就会叫人跳舞。舞池里放纵的不是人类群体因世事纷扰而紧绷住的神经,而是忘记过去忘记未来只争你我只争现在的气节。

    我们是蜉蝣,朝生暮死。

    舞池里暗得吓人,叫人来不及害羞。DJ正打着一首鼓点非常快的重金属音乐,害初登舞台的梦医生跟不上节奏。他蹦得很乱,身体却十分轻盈。而即使在这样混乱的空间里,也有不少男女肉眼可见地往他身边挨。

    王锴把他们都挤走,以身高优势给他创造出一个自由的小空间。因为陆佳常来的缘故这里有人是认识王锴的,靠近梦医生的人也逐渐少了起来。王锴放下一些顾虑,终于鼓起勇气把手搭上他的腰。

    靠......

    手掌刚触到皮革与皮肤的那一刹那,好像有一阵酒劲儿从小腹直冲脑门。他瞬间被昏暗的灯光闪晕了,要倒下去似的贴近王梦的身体。只隔着一层薄薄的布,他们感受到彼此皮肤上的炙热。王梦没有抗拒,任这个年轻男人随音乐同他贴面而舞。

    十数台巨大的音响里悄悄换了碟,开始播放一首战前老歌。虽说是首三十多年前古董歌曲,它的节奏时至今日都不失流行。大汗淋漓的DJ尽情挥盘,给原本轻松的副歌里加了不少电流音效,平添了不少撩骚的热情。

    王锴在各种燥热的声音中捕捉到一两句歌词,代入感极强地想把梦医生的此刻捏在手中。

    所以他贴上去,若即若离。时而让彼此的衣服在对方身上摩擦,时而一触即放的肌肤相亲,更多时候只隔着不到一厘米的空隙去感受传导温度的气流......他们看上去亲密无间,只有彼此知道那堵看不见的墙。

    烦恼是舞池中的败类,热浪配合汗水将其冲垮。梦医生对他那点小心思置若罔闻,一口咬上眼前刀削的下巴——

    还忍不是男人!王锴抱起他的腰,豹子叼食儿一样把他咬进厕所,他们挤开排队的人群直接钻进一个刚空出来的隔间。憋急眼的醉汉对着紧闭的门一阵狂拍,王锴把他当作助兴工具,一边享受外边暴躁的叫喊,一边下手脱梦医生的裤子。

    那皮裤太紧,他把拉链拉到底,才勉勉强强把手伸进腰窝之下,紧接着就是一愣。

    怪不得,这么低的腰线怎么就露不出内裤呢!原来他没穿。

    “操......”

    他刚才跟自己蹦了大半天,内裤一直没穿?

    “小妖精!”他一边咬着牙骂正粘在他身上扭的王梦,一边火急火燎扯下那条皮裤。王梦也不怕把自己勒坏,硬了一半的茎身马上跳了出来,一顶一顶在王锴小腹上吐口水。

    他们身高差不少,梦医生踮脚垫到脚趾头抽筋,王锴让他扒住自己的后背,一手架起他一条腿,一手去探他后面那处湿哒哒的地儿。

    他不只没穿内裤,他还边蹦边流水。王锴脑子发昏地想这被强奸了都没处说理。他叫王梦含一下他的两根手指,从他嗓子眼里抠出一连串粘腻的口水,下一刻就急不可耐地将二指都插进去。

    他扩张得很潦草,但梦医生一如既往地不在乎。他把浑身的软都淋到喉咙口,低低地在王锴耳边说了声:“没事的你直接进来吧。”

    王锴解了裤链就插进去。尴尬的体位让一开始的进入没有那么顺利,王梦咬着龟头与一点点柱身,在王锴胸口呼呼呼喘气。王锴就先让阴茎滑出来,让梦医生转身扶住门,再一次,从他身后进入。

    这一下几乎没顶,王梦捂上自己的嘴巴,尽量把哼声控制在一个极小的范围。王锴抽出来一点点,又顶进去,他瞧见梦医生凸起的肩胛骨向内一收。

    屁股里深埋的凶兽快速抽插起来,王锴把虎牙咬进薄薄的耳廓,享受后穴里一阵绞紧。

    他故意把嗓音压成正在用砂纸打磨的生锈金属,将热气吹进王梦的耳道:

    “怎么样啊小老板?你说进舞池里蹦迪就尴尬——嗯哼!你在厕所间里挨操就不尴尬了?”

    他无力反驳,委屈地流下一行行清泪。

    王锴箍着细腰下的胯骨闭目抽送,突然听到不远处一阵狎亵的呻吟。

    他睁眼,见梦医生还在委屈巴巴地咬指节,再一听,原来这浪声是从隔壁间传来。

    怪不得每次上洗手间都能见队伍排到天边去——这占着茅坑不拉屎的低素质人口原来还不止一对!

    王锴听了几下隔壁间的细嗓子喊叫,皱眉问这稀烂的演技究竟是助兴还是扫兴?他叫自己专心,谁知随着那婆娘的骚叫越来越高,操逼的男人居然也加入了!

    王锴觉得再听下去自己一身雄风都要被叫萎,他眼神一暗把梦医生从墙上捞起来。王梦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后背很快触上一块坚硬的平面。王锴把他放在了马桶盖上。

    年轻男人有他这个年纪少有的细心,王梦没有直接坐上马桶,而是倒在了王锴的衣服上。他仰头,看到一个高大的身躯把他圈进顶光灯投射下的阴影里。王锴赤裸着精壮的上半身,居高临下地把阴茎操入湿哒哒的屁眼。

    “唔!”

    王锴拿双手分开他的大腿,叫他在猛烈地操干下往下滑。尽管衣物使马桶盖没有那么冰凉,王梦的尾椎骨还是磕上了坚硬的白瓷。王锴操得又重又狠,肉体的啪啪声急促还响亮。他眼角一热,几乎攀上云峰。

    他瞪着脚想叫他差不多就行了,这里毕竟是公共场所。可谁料这死小孩不仅坏心眼还他妈不要脸,王锴把他的腿折上去,伸出挎在他膝盖下的手,把梦医生捂在嘴上的双手扯了下来。

    他用一双大手把那两只手都摁在马桶盖上,梦医生就挣扎着咬下嘴唇。王锴看他哭红了的眼圈,下腹一阵着火,对着熟得不能再熟前列腺就是猛干。

    “唔!你——啊!”

    他一下子惊呼出声,又几乎在一瞬间强压下去。王梦带着些许怒音小声叫到:

    “你疯啦!”

    他不介意疯得更加彻底,继续十数下把小腹都顶起来的深操,呼气一样对王梦讲:

    “大声点。”

    汗珠在他麦色的肌肤上流淌,王梦只感觉半躺的姿势让小腹酸得要死。他开始乖巧地配合演出,堪堪摆动被紧抓着的手腕,拿小指骨轻敲平滑的马桶盖。

    “哼嗯......你放开,放开我!啊——别这么深......放开我,我要、要被你干死啦......”

    他瞎哼哼一样喘,语言与语调南辕北辙,好像正与在他身上肆虐的男人推杯换盏。那喊叫声虽小,却似冰凉的掏耳针挠进耳朵,叫人骨头里的髓液都沸腾起来。

    一时间整个洗手间居然安静下来,所有人屏住呼吸,竖耳去寻这甘美呻吟的来源。

    隔壁间的男女也乖乖闭嘴——也可能是那骚叫男忍不住捂上了那细嗓婆娘的嘴巴。王锴终于挣得个清净。他抱住梦医生的大腿,往死里干。

    他插得极快,透明的淫水都给他操成白沫,一股一股从鸡巴和屁眼的肉缝里挤出来。梦医生被汗水打湿的头发蛛丝一般粘在脸上,没被碰过一下的阴茎正把精液都吐向小腹。他高潮时并不会有激烈的喊声,而是像被操废了似的失神。几下从肺腔里飘出来的低声呢喃,把少年人的征服欲调动到神山之巅。

    打破洗手间死寂的是一串试探的敲门声,王锴听到门外头的男人说话:

    “兄弟?一起?”

    王锴笑了,他啥也没听见,可底下的小人儿累极了还朝他勾勾手,他附下去,哑哑的奶音就在他耳边说:

    “这么快还一起呢?他出去再打三炮回来,门都还没开——”

    那是当然。王锴用实际行动告诉梦医生他的话不可能有错。他又把人干射一次,在王梦第三次射精的同时全喷射在温热的肠道里。

    他像被灌了马精一样被射大肚子,鸡巴拔出来的时候,红肉里淌出的白精流了一马桶。

    他没有内裤,王锴就把剩下的精液抠出来——这个过程差点没再要他一次——他给他用空了一卷卫生纸,抹不净两个人身上的腥臊味。王锴给他全部穿好,才打开门锁走出去。

    听热闹的人散不多了,洗手间里只剩下几个头铁份子和真正要撒尿的人。王锴靠在紧闭的厕所门上,点起一只烟。

    “出去。”

    烟都掩盖不住他身上那股膻味。

    有人小声叫了声“小锴哥?”,两三个汉子马上帮忙赶人。有个色欲熏心的逼不服气地舞拳头,王锴冷笑一下他就被打折了膝盖,脑门磕上洗手池,再被抬出去。半支烟的功夫,ARIES高档的厕所间里就剩两个人。王锴闻着呛鼻的熏香味,把烟掐灭在垃圾桶上。

    他把梦医生搂进怀里,大摇大摆走出洗手间。

    他们走出ARIES一条街,王梦才把粘在他胸口的脸揭下来,小声说:

    “我没脸见小齐。”

    小齐就是Mars,ARIES的门脸,调酒接待还能管账,明天就变身危机公关。和来告状的顾客对骂前,她一定会先把自家老板臭嘴一顿!

    别看梦医生被干的时候弱声弱气,下了床还能蹦三米。夜色刚深起来,王锴乐意陪他去任何地方。路上早就不堵车了,王锴就带他在灯红酒绿的市中心兜圈子。入秋的凉风穿过车窗吹进来,吹得人舒服。

    路过江岸时,王梦手指一点,王锴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西岸新建的游乐场正大肆开放,用橙黄的灯光把白日捕捉进夜晚。王锴犹豫一下,还是开上桥。

    他停好车,瞧不远处的梦医生站在一个穿西装吊带裤的大灰狼人偶前,手里接过他送给它的红色气球。

    王锴悄悄过去,从他背后一吓!王梦不小心松开手,红心样的氢气球就晃悠悠升到天上去。

    王锴冲他傻笑,他就向半空中越来越小的气球看一眼,也不责怪,就牵他手。

    他们走进灯火如昼的游乐场,热浪与欢声笑语扑面而来。王梦很快被气氛所感染,忘掉了不悦的小插曲。高昂的建造费在闹市区开辟出一片梦幻空间,专门为像王锴这样的年轻人打造,所有离开童年不久的成人,都可以在一段时间内变回小孩。

    当然,这样的变身伴随一张高价门票,娱乐项目也分开收费,并且不附带杀猪的零食与纪念品。

    王梦下了跳楼机要上海盗船,王锴觉得真男人”say no”就是社会性死亡,在过山车前默默许愿求饶。上苍为他的真诚感动,派管理员告诉他他们现在这个排队位置,大约可以在明天早上六点上车。

    这个真男人指一指旋转木马,它远看比美国动画片里的公主裙还美,真坐上去却被梦医生吐槽没劲。王锴咬咬牙,表示下一个项目是飞天大转盘。

    原本就稀疏的星空都沉下去,只有暗淡的启明星高悬。王锴让梦医生靠在自己身上,两个人正在排巨型摩天轮的队伍。

    快到他俩了,王梦惺忪的睡眼突然看到不远处的冰淇淋摊。他好像一下子来了精神,看前方渐渐缩短的队伍,犹豫不决。

    “我这儿有现金,”王锴掏兜,“你把终端给我,我帮你排。”

    王梦想一下,给他解开了第一层密码锁,快步朝冰淇淋摊奔去了。

    王锴神色不改地低头一扫:最近的通话记录里有他十分熟悉的两个字。

    他笑着叫梦医生跑快一点。王梦跑到手上的冰淇淋都被风吹化一圈,刚刚好赶上最后一班全透明的情侣间。

    他喘匀气,坐在王锴对面,吧嗒吧嗒舔薄荷色的冰淇淋球,再咯吱咯吱把下边的甜筒也吃光。他意犹未尽地看了看王锴手里的半个,王锴笑着给他,笑着看他接过去吃完。

    摩天轮升向高空,王锴笑得眉毛都弯了。梦医生看看他,也朝他眯起眼睛笑。

    他突然不笑了,去看王梦身后的地平线上,逐渐泛白的鱼肚皮。

    “梦医生,”他好像是玩了一天一夜终于累了,把两个手肘搭在膝盖上,轻轻对搓自己的手指。

    他说:

    “我是傻瓜,我也是笨蛋。但我还没有笨到这种地步。”

    这时候应该做出什么表情呢?这时候应该收敛起笑容,使自己安静地好像一幅画。王梦端坐在小锴对面,他听到这个小伙子对他说:

    “我刚刚笑得很开心吧?我演技是不是不比你差?梦医生——

    “你笑了整整一个夏天呢,你同我约会的时候,就这样一直笑。”

    他感觉自己在发抖,其实没有,他只是无法自制地把头低下去。王锴轻声地说——但在这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小空间内,他把声音放得再轻,也不能将其中的痛苦减轻分毫:

    “你笑起来真好看,真开心——

    “但你眼睛里没有一丝笑意。”

    哪怕是一点点。

    他抬起头,又冲他笑。王梦不笑了,就看着他。

    那副千挑万选的新眼镜,送给他他就戴了一次,他第二天来见你,戴得还是那副老款式的无框树脂眼镜。

    他清冷的脸孔上没有一丝表情,好像在默视一件没有生命也不会受伤的物品。

    王梦笑起来,用谦逊与和气把他推至千里之外——他本就在千里之外,他始终没有走近他一步。

    他是高悬的月亮。

    “那还要继续下去吗?”

    灰雾色眼睛里,是无机质的砂。

    全透明的情侣小间内刹那无声。它像一个玻璃球,你不去摇晃它,它永远也不会下雪。沉默了太久太久,终于有一个回答摇起泡沫聚酯制成的人造雪花:

    “要。”

    他是毒品,他对他上瘾。他让他遍体鳞伤,可他就是贱——

    “好。”梦医生微笑着对他说。

    这个高大的摩天轮在夜空中走过闪亮的一整圈,它的时空好像存在于另一个世界,回归原点,下仓后一切回归正常,他们又是一对幸福约会中的情侣。

    “你今天还坐班吗?”王锴看了看电子屏上的时间,又看王梦点了点头,后者的移动终端好像来了简讯,正打开来看——

    “那我把你送到卫生所,我晚上来接你——”

    “不,”王梦盯住移动终端,说:

    “你把我送去迈特墨菲斯会所,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