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
九月，夏季的的尾巴，偌大的学校里，空气中尚还漂浮着些热流。 下课铃声响，三中教学楼瞬间便发出震耳的声响。 高三八班，陈星燃最后一个走出教室，一切都和平常一样，只不过比起以前，同学们多了些刚升高三时的一股浮躁感。 陈星燃抱着书走下楼梯，路过篮球场的时候，耳边多了些砰砰砰的杂音，他没在意，只想快点走完这露天的地方。因为热，陈星燃略白的脸上泛着点红，薄薄地汗蒙在鼻尖，在日光的散射下，像是细碎的钻石。 只是今天，明显出了意外。 篮球以一个完美的弧线砸过来的时候，陈星燃还目视着前方，呼吸平稳，毫无危险的觉悟。 直到谁的一声大叫，陈星燃才下意识的偏了下头，随即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个快速飞转的球体，挡住了刺眼的余阳，然后直直地砸上他的脸。 不过一秒，便是哗啦一声，书本全落在了地上。 陈星燃瞪大着眼后退几步，耳边依稀是篮球落地时渐渐变小的砰砰声，似乎还有谁的脚步声，眼前闪过一瞬间的白茫，脑仁嗡嗡作响，过了好半天，他才捂住鼻子，温热的液体从指缝流出，又啪嗒滴落到地上。 好疼。 鼻梁像是要断了，陈星燃没忍住，生理性的泪水顺着眼角一直掉，脑袋嘤嘤嗡嗡的，视线也渐渐模糊。 “卧槽，不是都叫你闪开吗！” 耳边是谁的声音，带着奔跑时的急促，还有一丝不耐烦，然而嗓音却很好听。 面前一道阴影落下，遮住了照过来的余阳，陈星燃猜这个人肯定很高。 等视线不在模糊，他才看到那人腰间夹着颗篮球，一脸嫌弃的看着他。 陈星燃猜对了，这人的确很高，快要到一米九了，都要他微微仰着头看，那张脸让他晃了一下神，一瞬间都忘记了疼。 晏牧野见他满脸鼻血傻不愣登的看着自己，眯了眯眼。 “操，傻了？” 陈星燃这才觉得鼻梁一痛，微微仰着头，颤着声音道：“有...有纸没...” 晏牧野手往兜里一插，颇不耐烦，“哈，真他妈麻烦。” 最后他把球一扔，直接领着陈星燃的后领子，长腿一迈，就往球场一边的洗手池走去。 陈星燃听到他边走边抱怨，“傻缺吧，老子叫你几声了都不躲，要是我哥在这，估计得在砸你几下，蠢蛋。” 因为后领子被扯着，陈星燃又流着鼻血，实在难受，声音模糊不清：“同学，我自己能走。” 晏牧野冷哼一声，手腕一个用力，陈星燃就被甩在了洗手台上，后腰抵着冷硬的水泥台，鼻血流的更多了。 “没纸，就这么洗吧。” 陈星燃仰着头，鼻血滑入喉道的感觉实在不好受，等鼻血止住了，就打开水龙头冲着脸。 等那张血污的脸洗净，清凉的水打湿了他额前的头发，也浸湿了一点校服。 晏牧野两手插兜里，很是潇洒的靠在一边，看着陈星燃洗干净的脸，眯了眯眼，随后歪头就吹了声流氓口哨。 “呀，没想到你这傻缺还有点看头。” 因为长的清秀，五官感偏柔和，沾着水珠的脸，让陈星燃看着很惹人心生好感。 陈星燃擦干眼睛上的水，抬眼就撞进一双好看深邃的眼睛里，只是那双弯着的瞳眸里，是满满地戏谑和嘲弄。 不知怎的，陈星燃总觉得那里面还隐藏着什么，像是要刺穿他的灵魂，让他不自觉的后退一步。 晏牧野眼睛霎时一眯，他唇角上扬着，然而陈星燃总觉得他没有笑。 “躲什么，又不操你。” 不屑的磁音落下，陈星燃被他的话吓了一跳，他看着面前人的脸，明显一个高中生的模样，有点青涩，却很俊美，眉眼间有着少年人特有的朝气和嚣张，眼睛是漂亮的蓝色，五官棱角分明，皮肤白皙，像个混血儿，是那种在茫茫人海中一眼就能注意到的人，走在哪儿都是高调的存在。 所以陈星燃一开始才看愣了神。 而他也不明白，明明这么好看的人，怎么脾气那么差，说话也跟地痞流氓一样。 被篮球砸到的是他，不道歉就算了，还这么粗鲁和不耐烦。 陈星燃不是个喜欢惹事的人，直觉告诉他这个篮球少年不好惹，于是就说：“你去打球吧，我没事了。” 嗓音清润，语气平和。 晏牧野眉毛一挑，盯着陈星燃看了两眼，那眼神让陈星燃莫名有些心惊，只是还没等他猜测出里面的意思，面前的男孩就对着他咧嘴一笑。 陈星燃清楚得看到他脸颊露出一个浅浅的酒窝，还有一点尖尖地虎牙。 “不是吧，真没事了？” 然后他似乎是转了性，刚才还对陈星燃不耐烦和凶巴巴的，现在就变成了乖巧懂事的阳光大男孩。 “我叫晏牧野，高一二班的，不好意思了学长，刚刚是我不对，只不过今天还有事，不能跟你去看医生了，喏，这给你的医药费，今天就带了这么点儿，要是觉得不够，可以来二班找我，随时欢迎哦。” 陈星燃面前多了几张红票子，等他回过神了，留给他的只有一个高挑修长的背影了。 鼻梁还有些疼，陈星燃看了眼手里的票子，估计有七八张，这太多了，想追过去还点儿，才发现人早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