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校园暴力
“在坚持一会儿，哥送你去医院。”耳边隐隐约约听到了一个清脆的少年音，那声音听着带着几分强自坚强的无助与哽咽。 顾染从一片颠簸之中醒来。 她感觉头昏眼花，四肢冰冷，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来，胃酸灼烧着胃壁，胃部极为强烈的疼痛感在颠簸之中加剧，像是有把无形的刀子要洞穿胃部一样。而脑海之中也突然翻涌出了许多不属于自己的记忆，给本来就昏沉的脑子雪上加霜。 ‘她顾染和陌南这是什么孽缘，随机身份居然又是血缘关系。’顾染只是简单的扫了一下那些记忆，就觉得头疼欲裂。她的身体明显是因为长久没有进食而导致的严重低血糖，脑子更是昏昏沉沉。静静的缓了好一会儿，才觉得脑子那股强烈的眩晕感缓和了一点，她的手臂动了动，勾住了少年的脖颈，心情激动难言，这是她的小南。 顾染此时正被陌南背在背上走路，她的胸紧紧的贴在少年背部，能清晰感受到对方细瘦孱弱的身体。对方明显已经背着自己走了一段路，此时已经开始气喘吁吁起来，感受到背着的女孩环住了手背主动抱紧了他，陌南速度微缓。“小北，你醒了？” 陌北——陌南一母同胞的妹妹。这是此次顾染的身份。 “嗯。”顾染应声，她的嗓子干涩的厉害，出口的声音之中带着沙哑和颤抖。她的小南，鲜活的，会动的，会跟他讲话的小南。“我没事，就是低血糖了。”顾染回应着陌南，贪婪的趴在他的背上埋着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熟悉的气息，这一刻，一贯坚强的顾染几乎要掉下泪来。 她来回深呼吸了几次，才勉强稳定住了情绪。开始检索着刚刚得到的不属于自己的记忆。 陌南的手托着顾染的大腿根，将她的身体向上颠了颠。“真的没事吗？别撑着，哥带你去医院。” “真的没事，就是现在头很晕，没力气，身体需要补充糖分。”顾染的话说的颇有几分有气无力，感觉短短几句话，就消耗掉了体内所有的力气。这个身体实在是太过孱弱，她活了这么多年，穿越过那么多的世界，还是第一次感受到‘虚弱’，即便是当年在垃圾星上，那个营养不良的alpha身体也要好过现在许多。 等等……顾染忽然仿佛意识到了什么，这个世界的性别划分似乎只有男和女的区别！这个世界居然只有beta！ “那我去给你买瓶饮料，先补充点糖分，然后咱们回家做饭。”陌南重新迈起步子，朝着一旁的小商店走去，他将顾染放在了小超市门口，自己进去买了一瓶冰红茶，拧开瓶盖递给了顾染。 刚刚一鼓作气背着妹妹还不觉得有什么，此时将人放下，陌南就觉得全身的力气也被抽干了，他此时双腿和手臂都在打颤，伸手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扶着膝盖剧烈的喘息了起来。 顾染的情绪，还在恍惚和震惊之中，她下意识伸手接过了饮料，没什么讲究的直接坐在马路牙子上，仰头咕咚咕咚把一整瓶饮料都灌了进去，糖分迅速被身体吸收，冰凉的手脚开始逐渐回温，脑子不再像刚刚宛如被卡壳一样的迟钝。 她开始了自我宽慰，说服自己接受了没有鸡儿并且力量薄弱的事实，趁着喝饮料的时间，整理起了脑海之中那部分不属于自己的记忆。 这具身体的主人叫做陌北，是陌南一母同胞的妹妹。他们出生在一个极为贫穷的家庭，自小由做皮肉生意的母亲陌雪晴养大，从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 因为母亲工作的缘故，让他们兄妹两个自小就饱受非议，亲妈没什么文化，只知道靠出卖色相赚钱，性格也刁钻刻薄，可却是真的心疼这两兄妹。她这辈子吃了没文化的亏，对子女的教育便殷殷期盼了起来，咬着牙供两个孩子念书，为了不让自己的声誉影响到孩子，早早就将陌南和陌北送进了寄宿制的学校，一个人在外拼命挣钱。 陌南陌北都是乖巧懂事的好孩子，两人的学习成绩都极好，中考的时候，因为拿了市里第一名和第三名的成绩，他们收到了市里私立高中的招揽，只要能保持这个成绩到高考，不但可以免除一切学杂费用，还包吃包住，每年给发一万的生活补贴。 这对于早熟的兄妹两人无疑是个好消息，两人和母亲商量着，最终决定去念这所私立高中，这能够有效的减轻母亲的压力，他们可以将学校发的补贴攒下来留着去念大学，而母亲也可以终于不用再去做出卖色相的工作，而是可以踏踏实实找一份普通的工作来生活。 哪怕赚的不多，但子女省心，日子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这个时候，谁都没有想到最终会因为这所学校，彻底毁了兄妹两人。 这所私立高中在当地非常有名，也因此入学的门槛其实很高，在校生不是家庭优渥，就是像兄妹两个这样成绩优异的贫困生。 陌南陌北兄妹俩因为是双胞胎，人长得漂亮，成绩还好，在刚入校的时候还掀起过一片波澜，周围的同学对待他们的态度都还算良好。 两个人也迅速融入了环境，每日勤勤恳恳的认真学习，就这样平静的度过了一个学年。却不想在高二上半年的时候，他们母亲是妓的消息不知道被谁放了出去，传的满学校都开始沸沸扬扬了起来。 周围人看他们兄妹的眼光都开始逐渐变化，最初的时候，大家只是避着两个人走，兄妹两个人自小就经历过这种饱受非议的事情，对于突然的校园冷暴力接受良好，只当是落个清净，反而更加卖力的好好学习了起来。 可这种沉默和闲适的态度，并没能平静校园的风波，那些说闲话的人看待兄妹两人的态度越来越不顺眼，就仿佛校园里混进了两个不应该存在的垃圾。他们开始经常频繁的遭到了一些不认识的人指着鼻子的谩骂。 走在校园里，经常会无缘无故被人拦在半路上问他们怎么卖，校园暴力这种事情一旦开了头，就会变得越演越烈。 那些人开始不满足于口头上的指责与羞辱，而是开始渐渐的对兄妹两人拳脚相加，层出不穷的欺凌方式不断更新，老师们也只是冷眼旁观，装聋作哑。 甚至，陌北在高二最后几天的时候，被几个男生堵住拖进了小树林，遭到了一场轮奸。 那几个轮奸她的男生，将强奸拍成了视频，在整个学校广为流传。动静闹得太大，校方终于出面，可却不是在向着陌北说话，而是明着指责陌北的不检点，开除了陌北的学籍。 那几个强奸陌北的少年在当地都是极为有权势的人家，无处说理，求助无门。 因为被强奸的缘故，陌北的精神受到了极大的刺激，开始患上了严重的自闭和抑郁症，辍学回家后，每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 母亲也因为曾经做妓的事情被宣扬出去丢了工作，陌南即便还可以继续念书，可他每天都在经受着严重的校园暴力。 糟糕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 哥哥陌南硬着头皮再一次返回校园，想要坚持下去，给自己的人生挣一条出路，只要高考，他就可以带着家人离开这所宛若地狱一样的城市，去一个不认识他们的地方重新开始生活，怀抱着这样的希望，他一直咬牙支撑着，却死在了高三那一年的寒冬。 他死亡的当天，是学校的寒假。 陌南出去了一天都没回家，让陌北非常担心，她强忍着恐惧出了门，和妈妈一起去寻找哥哥的踪迹。 深更半夜，天空扑簌簌的向下飘着鹅毛大雪，陌北沿着路一直走，不知不觉间来到了那个噩梦一样的学校，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怀疑哥哥还在学校里。 强忍着惶恐和惊慌，她偷偷的进了校园，检查了每一个曾经遭到欺凌的地方，希望能寻找到哥哥的踪迹。 咯吱咯吱，靴子踩在落雪的地面上发出的声响萦绕着她，她来到了让自己最为恐惧的地方，悄悄的走到了体育器材室的后门。 巨大的垃圾桶旁边，有一处人形的凸起的雪堆，落雪已经掩盖住了尸体，她颤抖着将雪扒开，看见了藏在白雪之下的赤裸身体。 陌南的身上，遍布了殴打出来的青紫，和各种器具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即僵硬又冰冷，致死眼珠都瞪得极大，那种憎恨一切的情绪仍旧残留在脸庞上。 这是陌北看到的最后一个画面，因为处理尸体的人，已经来了。 在读取完全部记忆以后，顾染愤怒的攥紧了手指，指尖深深扎入掌心，几乎要将掌心刺穿，她深深呼出两口气，才勉强稳定住了情绪。 她放在心尖尖上宠爱的小少年，究竟在宿世轮回之中都经历过什么？这个问题只要稍微一想，顾染就气到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