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星星太好看了，我不放心

    理所当然的，文星和娄忝第二天又一起去了学校，放在其他人眼中便只当他们前段时间是小情侣吵架了，如今显而易见，和好了。

    只有文星自己知道其中的不同，起码和他们闹矛盾前的相处不同。

    就像调开的座位不会再调回来，娄忝与他看似亲近却又始终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只一样，每天放学后娄忝坚持要送文星回家，打车送到家门口看见文星走进去房门关紧才会转身的那种送，但他什么也不解释，从头到尾就说了两个字“走吧”。

    第一次的时候文星有些感动，渐渐次数多了他也会暗自猜测娄忝是不是有什么私心，甚至试探性地问他要不要进门喝杯茶。

    娄忝当时瞥了他一眼毫不犹豫地走了，文星清楚地看见他转身时嘴角勾起的笑意，那种精准又调侃的笑，仿佛早就将他的心思看个清楚明白，于是文星试探不成，反倒是自己闹了个大红脸。

    一个星期后，篮球赛开始了。

    揭幕战的对手是B校，即大庭广众之下向文星表白结果掀起舆论风波的那位篮球队长所在的校队。

    其实两队之间是有明显实力差距的，娄忝带领的A校校队是本市数一数二的强队，B校校队虽然也不差，却远不及A校。但之前发生的事情传播太广，为这场比赛添加了不少话题和火药味，B校担心客场作战对己方气势不利，赛前甚至还特意作了学生组织和动员，A校主场作战就不用说了，比赛当天篮球馆被两校学生挤得水泄不通。

    文星理所当然的被“好事者”姚琪拉去了现场，姚琪心急地想要早点去占个好位置，但文星一直磨磨蹭蹭，一会儿收拾东西，一会儿去商店买水，眼看着比赛就快开始了他们还没进去，姚琪一边拉着他狂奔一边恨铁不成钢地说：“有你这么不积极的对象吗？娄忝找到你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文星：“……”

    他只是觉得自己不去A校可能轻轻松松就拿下了，去了反倒有可能带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听懂他意思的姚琪脸色复杂，进场馆前将自己的棒球帽盖在了文星头上，企图遮掩一下他那头招人眼的金发。

    “行了，完美！”姚琪对着文星的脸左右看了看，表示很满意。

    两人在闭馆前五分钟窜了进去，里面欢呼声加油声此起彼伏震耳欲聋，座位是不可能有了，两人艰难的在前排找了个角落挤着，紧紧扒着护栏。

    “你要不要去找他说几句话加加油——”姚琪在文星耳边喊道。

    此时距离比赛开始还有二十分钟，文星犹豫了一下，用同样的方式喊道：“进不去的。”

    姚琪：“你给他发消息啊，还来得及！”

    他话刚说完，一个穿着B校校服的学生出现在了赛场入口。

    这时两边队员都还在场上热身做准备工作，校队赛并没有那么严格，只要队员向保安示意一下，说几句话递个水还是不成问题的，因此不少人过去给自己兄弟或者披着同学皮的恋人加油。

    这个学生之所以被关注是因为他提了一大袋东西，里面依稀可见是各种各样的饮料、水之类的东西，看起来多且重，而他本人白皙瘦小，两只手一起提才勉强拖了过去，显得尤为可怜。

    文星瞬间被转移了注意力，他好奇道：“打比赛前还可以外卖吗？”

    姚琪无语凝噎：“就算可以，你见过未成年人穿着校服来送外卖的吗？”

    不过看着那些东西，他也感慨道：“这如果不是校园霸凌就只能用真爱来解释了。”

    就在大家都对B校篮球队队员所在的方向翘首以盼，期待主人公出现认领这些东西的时候，B校篮球队无动于衷，娄忝却向入口走了过去，上千人的目光都追随着他。

    他穿着篮球服，肩上随意披了一件外套，跟保安说了几句什么就走了出去。

    那学生肉眼可见的高兴起来，兔子似的跳到他面前，两人一个俯身一个仰头不知说了些什么，只见他将那袋东西拖到娄忝面前，娄忝还是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却从里面拿出一瓶矿泉水喝了一口，然后揉了揉那学生的栗子头，单手拎着那袋东西进去了。

    那学生眉眼带笑的回到了观众席，从文星姚琪面前穿过去了另一边，他甚至长得不错。

    文星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他坐下，被周围的学生团团围住都没能收回来。

    场馆里静了一瞬，复又热闹起来，两边都议论纷纷。

    “他是谁啊？”

    “怎么比赛还没开始我方篮球队长已经被对面攻略了吗？”

    “不愧是校草，魅力无边啊……”

    “……”

    “……”

    “重点是娄忝看起来和他关系不错，他是不是就喜欢这一款啊？”

    最后那句话声音很大，像是一榔头砸下来，文星也受了波及，他有些无措的看向场上，那些东西已经被队员们瓜分了……

    以娄忝的性格能做到这一步，看来确实关系很好。

    他不知不觉低下了头。

    姚琪有些心疼，文星向来乐天派，从来没表现出这副样子。

    他安慰道：“还不是因为正牌男友没有出现，不然有他什么事啊，我看娄忝也不怎么高兴……”

    文星抬头打断他，认真地说：“我们没有在一起。”

    姚琪：“……”

    他揣摩了一下文星一直以来的态度，小心翼翼地问：“你拒绝他了？”

    文星笑了一下，摇头道：“他没有提过，从来没有。”

    这下姚琪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不了解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比赛已经开始，他们也没时间再聊。

    喧嚣中文星脑海中不知怎么出现一种声音：星星，如果他提了你就会答应吗？

    可是问题的关键在于他不会提啊。

    比赛果然毫无疑问地以A校的碾压获胜，文星走出场馆手机就响了，一条来自于娄忝的消息。

    【娄忝：篮球队要聚餐，今晚不送你了。】

    “谁啊？”一旁的姚琪凑过头来。

    文星按灭了手机：“没什么，垃圾短信。”

    “水你喝吗？”他向姚琪示意自己手里一直拎着的塑料袋。

    姚琪疑惑道：“我有啊，我们明明一起去买的，你怎么没喝啊？”

    “比赛太精彩，忘了。”文星笑嘻嘻道，“那我可就丢了，太重了懒得提。”

    “等等等等……给我吧，就一瓶水有什么懒得提的，你越来越娇气了！”姚琪没好气地从他手中接过塑料袋。

    文星递给他后一阵风似地跑开道：“那我先走了，我爸妈今天回来，明天见。”

    姚琪边摇头边打开塑料袋，只有和文星在一起的时候他才觉得自己像个老大爷，文星实在太孩子气了。

    看了一眼塑料袋后姚琪愣了一秒，自言自语道：“怎么还买了两瓶啊……”

    －

    这头娄忝正跟着篮球队的人一起去酒店，时不时瞄一眼手机，亮了之后立刻划开。

    【星星：OK！其实不用送的，上次还有这段时间都多谢啦～】

    是文星一贯的语气，但他隔着手机的时候向来趾高气昂，只有在娄忝面前才会乖觉地像只小猫咪，何况这其中客气掩盖下的疏离娄忝不会看不出。

    又是怎么了？娄忝皱了皱眉。

    “队长，那个红毛到底怎么招惹你了？我听说他转校了？”有队员搭上他的肩问。

    大家都好奇地看过来，篮球队里的人都知道最近有个人得罪了娄忝，被整的不轻。

    娄忝：“留级了。”

    “留级？到哪个年级去了？”以娄忝的手段来说留级算轻了，队员遂继续追问。

    娄忝心不在焉道：“初中部。”

    有人接着问：“我们学校有初中部吗？”

    大家都摇头表示没听说，过了一会儿人群中传来一个不确定的声音：“我们学校去年是不是和西北某贫困县的中学签订了一对一帮扶协议？”

    “……”

    最先提问的人无言地竖起大拇指，下意识离娄忝远了两步。

    到了酒店，等待上菜时，娄忝突然说：“给我旁边加个位置。”然后就拿着手机出去了，留下一桌人面面相觑。

    文星此时刚回到家，家里漆黑一片，他爸妈大概又因为生意上的事情绊住回不来了。

    往常习惯发生的事情在今天更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文星心情跌到谷底，灯也没开一头栽进沙发里。

    电话响时文星猜肯定是他爸妈打来的，他连他们会说的话都能背了。

    “不回来了是吗，我知道了，我会照顾好自己的。”电话接通不等对面说话文星先噼里啪啦说了一堆。

    娄忝：“……”

    对面一直没说话，文星疑惑的看了一眼手机界面才发现是娄忝，手忙脚乱从沙发上树起来道：“娄忝？我以为是我妈打来的，有什么事吗？”

    娄忝捕捉到信息点：“家里没人？”

    说起这个文星又开始失落：“嗯……”

    “出来吃饭。”祈使句不是疑问句。

    文星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不了吧……”

    意料之中的回答，娄忝不吃这一套：“帮你叫了车，五分钟下楼。”

    面对他土匪一样的态度文星火从心起，正准备直接挂断电话，对面又加了一句：“很热闹的，等你，嗯？”

    于是火又莫名其妙被浇灭了，文星乖乖下了楼。

    车辆抵达目的地时，娄忝果然就等在路边，两人什么也没说，娄忝直接牵着他进了包厢。

    两人刚一进去，众人仿佛等待已久，不约而同对他们行注目礼。

    有人大吼一声：“热烈欢迎队长家属！”一句话像是打开了奇怪的开关，其他人瞬间开始附和，包厢里一片鬼哭狼嚎。

    文星有些不好意思，正想开口说自己不是什么家属，娄忝拉着他坐下，开口介绍：“文星，你们自己说吧。”

    “得嘞，你好，我是……”

    等到文星稀里糊涂一圈人认下来，原来的话早就忘了，他只能笑着说：“祝贺你们今天赢了比赛。”

    立刻有人接话道：“B校太菜了，赢他们很轻松。”

    “就是，如果不是队长最近每天训练都迟到十分钟，我感觉我们还能再赢个十几分。”

    “哈哈哈哈哈……”

    大家都开着玩笑，只有文星迷惑了，他下意识转过去问娄忝：“你为什么迟到啊？”

    娄忝脸上也带着慵懒的笑意，他刚被灌了几杯酒，眸子湿漉漉的，闻言饶有趣味地偏头盯着文星，看得他浑身不自在，仿佛答案就在他身上。

    另外一人故作嗔怪：“你看你就不聪明，谈恋爱不需要时间吗？少这十几分比赛照样赢，训练不迟到这十分钟得少做多少事。”

    对面的人拍桌：“我是不聪明啊，放学又没有人等着我送回家。”

    “……”

    终于听明白原因的文星在哄笑声中脸颊升腾起红云，他对着娄忝恼羞成怒：“我没有要你送我。”

    但心里憋了一天的郁气忽然就消散了。

    娄忝用冰凉的手背贴他的脸，略带威慑的扫视了周围一圈示意他们适可而止，嘴里却叹了口气道：“没办法，星星太好看了，我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