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画画

    韩思唤的心思早就飞到了别处，她几番咀嚼着聂慎童的那句话，想问又问不出口，她期待，又害怕知道答案，那个让他有欲望的人是谁？

    电影回到了最开头的时候，男主角正赢到了他命运的船票，欢快的越过汹涌的人潮，奔向海边的轮船。韩思唤心跳有些急促，她不动声色的偏过头，聂慎童安静的靠着看电影，色彩的光影影影绰绰的映在他脸侧，就像电影里的男主角一样，被镀着一层金色的暧昧迷离。也许又不是电影的影响，是窗台的落日，那成片的昏黄的橘红也愿意落在他身上。

    韩思唤渐渐的有些坐立难安，明明是这么期待着和聂慎童独处，现在好不容易盼到了，却又变得哑口难言，这是她日思夜想的人啊！

    两个人都不说话，看起来都像是在认认真真的看电影。晚霞早已散去，窗外的夜色也越来越浓，以往这个时候韩思唤都已经要回去了，可现在谁也没有开口的意思，薛如意也没有电话来催促，保姆倒是上来了一趟，可看俩人认认真真一言不发的样子，又安静着下楼去了。

    入夜很久了，画室里也没有开灯，只剩电影里的光影流动，男女主角缠缠绵绵的爱情也已经到了一个极致。聂慎童突然站起来，韩思唤抬头也看不清他的表情，只看到他走了几步，然后把墙上的开关打开。

    灯光立刻铺满了一室，聂慎童站在墙边，好整以暇的看着韩思唤，将她的不安尽收眼底，“你来画我好不好？”

    他的声音很低，也很柔，韩思唤一下子就觉得心跳如鼓，几乎站不起来。她明白，什么叫画他，要怎样画他。

    聂慎童把画笔和画架都整齐的摆好，回神看着韩思唤，“你看电影里面，他画的多好。因为他对女主角有欲望，所以会画的更美。”说着还有点遗憾的样子，“只是我不会画画，不然，我会画的比他更好。”

    韩思唤附和着他，“哥哥画的一定更好。”

    “不是。”聂慎童笑意绵绵，“因为我对你也有欲望，所以我会画的更好。”

    韩思唤狠狠一震，脑子顿时就乱了，她一站起来，可又觉得自己应该坐下。聂慎童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她以为的那个意思吗？

    聂慎童向前慢慢走一步，在韩思唤眼里刚凝起热切的时候，他又转过身，面向着画板坐到地上，再不说话的沉默。

    韩思唤终于平静下来，她抚平心跳，走到聂慎童身边，随着他一起坐下去，“哥哥，你刚才，你知道你说了什么吗？”

    聂慎童的手指在画布上抚摸着，动作温柔缠绵，简直就像在抚摸情人，“你一定讨厌我了，因为我有欲望，我对你有不能启齿的心思。”他侧过头，眼神明亮的像清泉，“可是你是我妹妹，我不能爱你。”

    他这样的明目而直白，韩思唤惊到不能自己，又仿佛如梦初醒。聂慎童看她惊慌的模样，含笑着抚了抚她的脸，就如刚才抚摸画布一般的温柔，“你看我一点画画的天赋都没有，我求了好久，爸爸才肯让你来教我，其实我只是想，我只是想……”

    他的手指是那样柔嫩，比韩思唤这段时间抚过的最高档的丝绸还要柔滑，光这双手就知道他是怎么被养尊处优的养大。在这样无忧无虑的环境中长大，才能拥有一颗赤诚之心。他说喜欢也说的毫不扭捏，大大方方的承认欲望。想到这段时间聂慎童的小心机，韩思唤心里的甜就跟炸开了一样，猝不及防的涌满了她整个心房。他请求爸爸允许他画画，只是为了能见她吗？

    只存在于梦中的影像一点点的清晰起来，她臆想的少年的脸孔终于离她越来越近，韩思唤都可以听到心中在呼喊的声音，完全惊喜着不知所措。她几乎也想一吐心声，聂慎童却面露忧伤的看向她，“妈妈是不会同意的，她那么讨厌我，绝对不会容许我喜欢你。”

    “我会跟妈妈说的。”韩思唤急道：“妈妈会明白的，我们，我们没有血缘。”韩思唤的声音越发的低下去，“我们是可以的。”

    聂慎童苦笑着摇头，“你知道有多难。”他盯着韩思唤的脸，眼里的星光几乎要溢出来，“回国之后，我就见不到你了，我只有一个愿望，我想画你。”

    韩思唤的脸立刻就涨红了，聂慎童还是认真的看着她，“我没有天份，我就只能更加努力的学画，我只是想画你。”他转头看着电影里的落幕，“要妈妈接受我们，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就算有那一天，我也不知道要等多久。”

    韩思唤急的想说话，却被聂慎童的眼神压住，“我更害怕，就算等到我们长大，摆脱父母的控制，那时候你可能已经忘了我了。”

    “我不会这样。”韩思唤拔高了声音，眼眶已经发红，“哥哥，你不要这样想我。”

    聂慎童一样的悲伤，“爸爸不要我了，妈妈也不喜欢我。如果你也不喜欢我，就再也没有人喜欢我了。”

    韩思唤再也控制不住心头的热流，猛地栽到聂慎童身上，“我喜欢你，我一直喜欢你。”

    最重要的话说出口，就如同泄了心里的洪流，韩思唤终于再没有顾忌，她彻底陷在对方的温暖里，断断续续的说出她这半年多的思念。从那个露台开始，从她第一次见到聂慎童的时候，她就预感到了，她的幸福，以后只会牵系在他一个人身上了。

    聂慎童认认真真的听着她说，手指勾勒着她的衣领，“我这样你也喜欢我吗，我对你有欲望，我想看你的身体。”

    韩思唤几乎脸红到脖子，可还是靠在聂慎童身上，小声的道：“也喜欢。”

    聂慎童贴在她耳边，温柔的吐息，“你最喜欢的是画画，我只想用你最喜欢的方式，把你留下来。”

    他重新站起来，站在画板的旁边。画布，颜料，调色板，都一一摆好。他拿着炭笔不甚熟练的勾勒出一个轮廓，依稀是一个坐着的少女。韩思唤有点惊讶，他的水平一瞬间就突飞猛进，虽然还是不专业，可是比起之前，连静物也画不好的模样不知道好了多少。

    所以他是真的故意画不好，只是为了能天天见到她。

    韩思唤捂住脸，肩头瑟瑟的抖动，巨大的甜蜜几乎将她淹没。她也站了起来，后退着慢慢站到画板后面，是洁白的墙，映衬她红润的脸色，“我相信哥哥。”

    聂慎童把手机放下，手指滑到一个号码，愣了愣，还是选择了发送。

    韩思唤的手指停在扣子上，她喘了一口气，一咬牙，还是把扣子解开，率先脱掉了大衣。她今天穿的是那套白衬衫和山茶花裙子。她有些发抖，聂慎童也正在看着她，眼里含着能让她全身酥软的光芒，他的表情就跟在露台那天一样，就像韩思唤相信的那样，不见一丝轻薄。

    她彻底定下心，就像在临摹人体的时候一样，一件件的把衣服脱掉，身体一裸露出来，空气中的冷意立刻都凝到了皮肤上，她不禁抱了抱手臂。一看到聂慎童的目光，就觉得什么也无畏了。

    少女的皮肤非常光洁，是最青春的肉体，韩思唤上过很多临摹课，她看过许多人体模特摆出的动作。不过轮到自己，就觉得头脑一片空白了。她终于一丝不挂的站在聂慎童面前，全身上下都泛着冷意，一阵阵的起鸡皮疙瘩，浑身的血热都在这时候褪去了，只能看着聂慎童。

    聂慎童开口，“你真的很漂亮。”

    房间里又亮又冷，韩思唤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她甚至都忘了，聂慎童本意是要画她。

    聂慎童慢慢的调着颜料，糊成一团乱七八糟的颜色。他猛地在画布上挥了几笔，韩思唤被他的动作吓到了，还来不及问什么，就听到保姆那标志性的大嗓门，急促如雷的脚步声，甚至还有薛如意的声音，“我一定饶不了他！”

    这里的隔音很好，却还能听到这样急促的脚步声，韩思唤已经惊的不知所错，下一秒房门就被“砰”的一声踹开。门外的人连开门也等不及，狂暴的怒气全凝聚在发泄的动作上，门被踹的撞到了墙上，又颤巍巍的反弹回去。

    首先一道人影就急急的冲了进来，他高大的身躯挡住了房里的大半光景，可还是阻挡不了外面女人的叫声。薛如意一把推开保姆，用英语大喊着“出去”，她急忙关上门，边脱下自己的衣服，冲到韩思唤身边一把包住她。

    韩思唤连尖叫都发不出来了，只看到男人青筋暴突的额头，他的指节紧握着，手背上全是狰狞的青色痕迹。

    宛如实质性的戾气在胸口四处乱窜，狂暴的能把他撕成碎片，聂慎童毫不意外的等来他惩罚，重重的巴掌着肉的声音之后，他整个人都跌到了地上，连带着撞倒了画架，七零八碎的用具都散落一地。

    长到这么大，闯过无数的祸，这是聂同泽第一次动手打他，是动了真格。聂慎童都被打晕了，耳朵里嗡嗡作响，聂同泽很快冲上来把他抓住，说不定还有第二个巴掌。

    “不要！”韩思唤只披着件大衣，跌跌撞撞的跑到聂慎童身边，“不要打哥哥，我们什么也没做，我们只是在……”

    韩思唤脸上一疼，也挨了一个耳光，被打的滚到一边。薛如意把衣服都甩到她身上，冷冷道：“把衣服穿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