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6 沦陷
秦仲爵被挂了电话，倒也不生气。 他想，肯定是自己做得太过分，大舅哥不想告诉他。 那么他只能等玫玫醒来之后问她了。 现在天快黑了，秦仲爵去了厨房，打算给他们两人做点晚餐。 中午吃的西餐，于是晚上这顿秦仲爵包了点水饺，冰箱里没东西，食材是他网上现买的。 忙活一个小时，终于做好饭。 秦仲爵估摸着玫玫该醒了，就上楼去叫她。 他尊重她的隐私，所以先敲了两下房门。 很快听到一声沙哑的“进来”。 应声而进，秦仲爵就看到小姑娘裹着毯子坐在床上，小脑袋头发乱成狮毛，眼神迷离，很明显就是刚醒。 “这是哪儿啊？”夏新玫环顾四周，没有熟悉的感觉。 见秦仲爵围着围裙，她又问，“你做饭了吗？我有点饿了。” “这是我家，这间是以前装修过的客房，床垫是新的，有没有睡得不舒服？” “没有。”夏新玫囊着鼻子说，“我好冷，有没有厚一点的衣服啊。” “怎么了？我看看。”秦仲爵脸色严肃起来，快步走上去试了试她的额头，好烫。 “玫玫，你发烧了。”他说着，将夏新玫身上的毯子给她裹紧，“可能是下午在影厅着凉了，你坐着别动，我这就叫顾炎过来。” “好哦。”夏新玫蔫蔫的，很乖巧地坐在床上，“那你快点回来，我不想一个人。” “我去拿手机给他打个电话，你放心，我哪儿也不去。” 秦仲爵摘下围裙，从衣柜里找出冬天穿的睡帽，严严实实地捂在夏新玫的小脑袋上，再往下一拉，让她只露出两只大眼睛。 “还冷吗？”他问。 夏新玫摇头，“饿。” “我包了饺子，已经煮好了，等下给你端上来，对不起，是我不好，没照顾好你。”秦仲爵有些懊悔，下午不该去看电影的。 “哦。”夏新玫懵懵的，精神状态明显不太好。 秦仲爵不放心地看了她几眼，又给她掖掖毛毯，这才去了楼下给顾炎打电话。 不巧的是，顾炎正在医院加班，没法赶回来。 “小夏和你在一起？你把人家弄发烧了？什么时候的事？”顾炎一连串的问题砸过来，秦仲爵有点不知所措。 于是他如实回答，“下午一起去看电影，影厅的空调有点低，然后她应该是在生理期，这么一折腾就发烧了。” “这样啊……”顾炎松了口气，“没多大问题，你给小夏煮点姜水喝，我晚上回去给你拿点药就行了。” “都要什么药，你发给我，我去买。”秦仲爵担心拖得晚了会加剧病情。 “着什么急啊，一点小病小灾就吓得半死，之前小夏出那么大事见你一直挺冷静的……行吧，我写给你，你自己看着去买，先吃一顿，我晚上回去再看看，不多说了啊，我病人来了。” 顾炎挂了电话，给秦仲爵写了个药方。 秦仲爵收到后回复了一个“谢谢”。 他在手机软件上下单买了药，然后去厨房盛了两碗热乎乎的饺子端上了楼。 看到饺子，夏新玫吸了一下鼻子，然后有些失望。 “唔……看起来很好吃，可是我的鼻子问不到味道，好可惜。” 秦仲爵将饺子放到床头小几上，心疼地摸摸她的小脸，“顾炎说你是着凉了，我买了感冒药，一会就能送到，先吃点东西吧。” 秦仲爵看她趴在小几上开始吃起来，自己才端起另一碗饺子。 夏新玫吃了小半碗就不吃了，秦仲爵收拾了碗筷，下楼的时候正好外卖叫的药送来了。 拿了药和热水，他返回楼上客房。 这会儿夏新玫又躺在床上了，整个人裹在毛毯里，头上戴着睡帽，只露出两只眼睛。 大概是吃饱了的缘故，小姑娘的表情很惬意，恢复了些精神。 “你上来呗。”夏新玫伸出一只小手拍了拍床上旁边的位置。 秦仲爵嗯了一声，在床边坐下，看了一遍说明书，然后扣出一粒胶囊捏在手里，“吃药了玫玫，张嘴。” “啊～”夏新玫听话地张开嘴巴，含住胶囊，然后就着秦仲爵手里的杯子喝了一口热水。 “你的手好暖和啊，”她说，“我冷，你抱我。” “这个……”秦仲爵犹豫片刻， 还是答应了，他从柜子里抱出冬天的棉被，平铺在床上，然后自己上了床，钻到被子底下。 “今天是例外，帮你暖暖被窝，除此之外，结婚前我们都不能睡在同一张床上，这是原则问题。”秦仲爵很严肃地说。 “结婚？你要和我结婚吗？”夏新玫只抓住了这两个字，她的眼睛亮了起来。 “嗯，如果你愿意嫁给我的话。”秦仲爵刚才说漏了嘴，但是他也没打算遮掩自己的意图，他看了看这间可以被布置过的房间，继续道，“其实，我之前心里也是有你的，可能方式不一样，但是我想娶你的想法一直没有变，不然，我怎么会失忆之后只记得你呢？我觉得你以前一定在我心中有非同寻常的地位，所以才会这样。” “可是你说你不爱我。”夏新玫回忆起过去那段时间，心情又有点低落，“不过我知道啦，你有苦衷，所以我不怪你。” 夏新玫这么大度，秦仲爵越发愧疚，“……之前流产的事情，我听说了，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她去捏她的小手，发现她的手很冰凉，他干脆把她整个人搂在怀里，把小手小脚放在自己肚子上，用自己身上的热量温暖她。 “哦，其实不怪你，是夏怀仁和宋美俊的错。”夏新玫说，“他们绑架我，让我移植骨髓，然后把孩子弄掉了，其实才三周，我本来就不打算留下。” 秦仲爵听了之后，有片刻的震惊，但很快缓过来，没错，据他所知，宋美俊的确绑架过玫玫。绑架后肯定没干什么好事。 但这件事因他而起，他想要弥补。 “你有没有什么愿望？”秦仲爵说，“我想帮你实现。” 听到这，夏新玫闭上眼笑了，往秦仲爵怀里蹭了蹭，“嘻嘻，说起来，我16岁之前最大的愿望是离开夏家，后来你出现，帮我实现了。再后来，我希望妈妈还活着，你就去当人质，又帮我实现了。秦仲爵，我已经没有什么大愿望了，唯独有一个小小的愿望，你能不能也帮我实现？” “什么愿望？”秦仲爵打起精神，一定要帮她实现这个愿望。 夏新玫笑了一下，腾出双手，做了一个合十许愿的动作，“我希望，秦仲爵先生不要有那么重的负担和愧疚，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去管了，活在当下，享受爱与被爱，我希望他明白自己值得这世间一切的幸福与美好。怎么样，这个愿望可以实现吗？” “玫玫……”秦仲爵怔怔地握住她的小手，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也是，夏新玫怎么会猜不到他的心思呢？ 她虽然年纪小，但心灵敏感，又绝顶聪明。 加上他问她流产的事，玫玫一定猜到了他想找回记忆的原因。 可是这算什么？ 他本来应该保护她，做她的港湾。 但他孤独游荡的灵魂却一次次地被她收留。 如果说过去的他可能爱过她，那么秦仲爵可以确定，现在他的感情只增不减。 现在的他，才是最爱她的。 玫玫说得没错，他们的当下比过去更重要。 秦仲爵看着怀里的小人儿闭着眼睛，睫毛轻轻颤着，嘴角挂着专属于她的温暖笑容。 他听到脑子里发出铛的一声，是心弦拨动的声音。 秦仲爵头一次正视她，这是他的恋人，不仅善良美丽，还有着非同常人的睿智与清醒。 他意识到，她早就不是一个需要人遮风挡雨的小孩子。 相反，她在迅速成长着，成长为一个保护者。 不知何时，小树苗已经变成了一棵荫蔽他人的参天大树。 秦仲爵察觉自己沦陷了。 原来他早就沦陷在她柔软的灵魂之中。 “夏新玫。”他说出她的名字。 “嗯？”小姑娘微微睁开眼。 “我爱你。” 小姑娘看着他，眉眼弯弯，笑靥如花，“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