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梅雨季不声不响地来了。

    瓢泼似的大雨砸在车子和雨棚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大雨持续了一周，塞宾斯区的排水系统差不多废了，地下通道的水已经漫过了人的头顶，“禁止通行”的红色灯牌亮了起来，露天地面到处倒是积水，甚至有人在街上捡到了从蔓茵河里游出来的鱼。

    塞宾斯区郊外，黑色奥迪的车灯刺破了雨幕，照在了站在城堡外面的仆人身上，他们都微微弯着腰，不敢说话，表现得毕恭毕敬。

    黑色轿车驶到城堡门口缓缓停下，轿车司机还在解安全带，副驾驶座的人已经径直走到后座车门处，确定了环境周围没有危险，才娴熟地撑开伞，拉开车门后，又为里面的人挡住车框上沿。

    顷刻之后，锃亮的皮鞋踏在了浅小的水洼里，穿着黑色大衣的男人侧身从车里站了出来。随着雨势越来越大，男人的面容也越来越模糊，管家接过撑在男人头顶上那把雨伞，低声道：“欢迎回来，卡尼曼先生。”

    在男人走进城堡的同时，他身后的人们也忙碌起来，轿车司机冒着雨打开了车子的后备箱，里面横放着一个箱子，看样子是红木质地。他朝并排站在门外的仆人招了招手。示意仆人们把这个箱子放到客房去。

    “这里面是什么东西呢？”年纪最小的怀特出声问道。

    轿车司机刮了下怀特的鼻头，“这里面装了一条美人鱼。”司机脸上的温情转瞬即逝，他摸了摸怀特红色的头发，正色道：“记住，别告诉其他人，这是个只有你我才知道的秘密。”

    其实箱子里根本不是美人鱼，而是个被卡尼曼从拍卖会买回来的双性人，但这并影响司机晃点怀特，毕竟骗小孩儿是他们为数不多的乐子。

    新异醒过来的时候卡尼曼正好在看他，跟新异小麦色的皮肤比起来，卡尼曼的确白得有点过分，他的五官深邃，眸色是很浅的棕色，阳光拓在他的脸上，甚至能看清他白皙皮肤下青色的血管。

    这样的人光看面相就只知道非富即贵，更何况他还是雅努斯拍卖会的座上宾，尽管在此之前他从未亲自出席，但今年似乎是个意外，卡尼曼的出现会让雅努斯再次声名鹊起，虽然他在众目睽睽之下直接带走了最昂贵的拍品，最主要的是，他还分文未出。

    “您好……”拍卖会上的事情新异并不清楚，他当时被安置在“水箱”里，周遭安装的都是单向透视玻璃，他对外面的情况一无所知。新异怯怯地抬头迎上卡尼曼的目光，他很紧张，嘴角抬了好几下，最后定格在了一个生涩的弧度上。

    尽管男孩儿释放了他的善意，但卡尼曼的表情仍然算不上亲和，他居高临下地观察了对方半晌，才收回了自己的眼神，问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买你吗？”

    新异茫然地摇头。

    “那你明天晚上就会知道了，”卡尼曼拉了下床头的摇铃，转头继续说道，“一会儿会有人过来，记得让她们帮你把下面的毛剃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