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潜藏的暗流

    安博里的大臣们在第一时间发现了大殿的变化，王座旁出现了第二张王座，与安博里王的座位并列，坐在上面的是那传闻中极得王上宠爱的那个人鱼族的质子。俊美的人鱼穿着与王上如出一辙的衣饰，面无表情地坐在王上身边。

    大臣们只看了一眼，就恭谨地低下了头——王上既然准许他与自己并列，就说明对他的宠爱已经到了何等地步，说不准，这就是安博里未来的皇后，就算不是，也不是他们可以置喙的。安博里的大臣们都是经历了无数腥风血雨从安博里王手下幸存下来的聪明人，深深明白对于自家这位王上的决定，自己从来都只有顺从的份，否则，这个恣意妄为偏又厉害得不像话的王上，绝对会让你领教何谓悔不当初。

    “从今往后，雅安.费曼多就是我兰斯.安博里唯一的妻子，我安博里的皇后。他将与我兰斯.安博里共享帝国的权柄，与我同享汝等的侍奉。”兰斯漫不经心地说着，锋锐的眼眸在一个个恭敬的臣子身上扫过，“汝等可有异议？”

    他勾起一抹看似温和的浅笑:“朕并非不通情理之人，若汝等对此有何不赞同之处，不妨提出来，朕也好听听。”

    大臣们听着王上那刻意放得低柔的声音，恨不得把头埋得更低，心脏砰砰狂跳，异口同声地道:“臣等谨遵王上旨意！”

    “哦？这么说，汝等只是奉命而已，其实心里还是不乐意的？”兰斯闲适地往后一靠，低笑道，“哎，不必担心朕，朕可不是那等听不进臣下谏言的昏君哪！”

    “费曼多王子与王上实乃天作之合！臣等以为，此乃姻缘天成！”

    “费曼多王子人品贵重，才华无双，风姿不凡，与王上正是天生一对！臣等闻听如此佳讯，实在是、实在是万分荣幸啊！”说这话的大臣甚至真的哭了出来，一边擦着眼泪，一边感动地说道。

    他旁边的大臣瞟了一眼这家伙，暗骂一声死胖子就会拍马屁，不甘示弱地高声喊道:“臣以为，不若择日举行封后大典，召令天下，让我帝国子民共享王上之喜！”

    “呵，既如此，此事就交由你来办吧。”王座上的帝王好心情地笑了起来，大臣们顿时松了一口气，只觉得背后出了一层薄汗，对那位一言不发的雅安皇后之受宠有了深切认知。王上为了他发兵人鱼族也就罢了，得手这么久了，居然非但没有半点厌倦，还要将他立为皇后，更要与他分享权柄——这可不是什么小事，寻常皇后不过是管辖后宫罢了，雅安皇后却可凭此与王上共同执掌朝政，一同驾驭安博里的军队，甚至若是王上驾崩，雅安皇后还可名正言顺地成为安博里王！

    怕他们这些大臣对雅安皇后表面恭敬实则轻视，王上甚至还特意敲打他们——能够让王上这种人做到这一步，这位雅安.费曼多王子当真是了不得啊！

    下了朝，大臣们一边心里感叹着，一边恭恭敬敬地对两位帝后行礼告退。兰斯站起身，一把将坐得笔直的人鱼像抱小孩一样抱了起来，在他唇上肆意亲吻，只把人鱼吻得喘不过气来，才凝视着那海蓝色的眼眸低笑道:“高兴吗，宝贝儿？”

    “嗯……”人鱼颤抖的手指软弱无力地抓着他肩膀上的衣衫，发出一声轻吟，好不容易才吐出一句话，“高兴……”

    “那宝贝儿不给我一点奖励吗？”安博里王磨蹭着人鱼细白的脖颈，舔舐着他的耳鳍，轻笑道。

    人鱼闭了闭眼，声音破碎不堪:“嗯啊……随便你……哈啊……”他方才坐在王座上，保持坐姿和不出声就已经耗尽了全部力气，实在是不想再和这个恶魔抗争了。而事实上，这家伙竟然给他这个地位，也实在是让他惊讶，作为人鱼族的大王子，权位的重要性他心知肚明，他的父王之所以看他不顺眼，至少有大半是因为他是长子，是法理上名正言顺的储君。当初安博里王稍作暗示，人鱼王就迫不及待地献上亲子，固然是因为他本就是个冷血自私的家伙，却也有借此除掉雅安这个他素来看不顺眼的未来储君的意味——一个曾经身为男宠的王子，是绝不可能登上王位的。

    至于三王子，骄奢淫逸，狂妄自大，没有人鱼王的扶持他根本坐不稳储君的位置，更不用说登上王位了，就算日后登基为王，也必须对人鱼王这个太上皇处处恭敬，岂不比雅安好得太多？

    似乎是一夜之间，雅安就从往日的迷梦中清醒了过来，但也正因如此，他越发弄不懂兰斯的所作所为。如果说兰斯是个沉迷美色的昏君那还好说，但他并非那般，却是个手腕高明铁血冷酷的君王。雅安本以为兰斯顶多把他豢养在身边做个男宠，倘若自己能够顺从些，趁着他还对自己感兴趣，讨他喜欢，兴许他会替自己出出气，至于报仇，雅安是绝不相信兰斯会为了他而对人鱼族动刀兵的。

    在雅安看来，兰斯口口声声说是要他，也不过是个对人鱼族出兵的借口罢了，前后两次，安博里从人鱼族那里得了多少钱粮珍宝？但那一战人鱼族固然是伤筋动骨，安博里也不会毫发无损，若是再兴战事，想必也讨不得好。更何况人鱼族已经被打服了，只要稍微压迫，就会毫不犹豫选择屈服妥协，安博里能够不费吹灰之力就从谈判桌上取得好处，又何必动手？

    是以雅安从不抱什么指望，顶多是想着能够叫那些人不好过，也算是为自己讨一点利息，更多的却不敢想的。而对于自己的未来，他也已经有所准备——兰斯说的那些情啊爱的，他一个字也不信，兰斯那般折辱他，分明是拿他当做玩物看待，想必等到兰斯厌倦了，他就会解脱了吧。

    因此，今天的事情就分外让雅安震惊了，这哪里是立后这么简单？这分明是把王位也分了他一半！难不成这家伙是真的爱他？可哪有爱人这么个爱法的？他沦落到如今这个地步，固然有他父王和人鱼族那些人的原因，可归根结底却也和兰斯脱不开关系，更不用说兰斯在他身上玩的那些手段了。如果这也是爱他的表现，雅安真想说一句“你还是去爱别人好了，我就不奉陪了！”

    但他这时却说不出这句话，他没有这个底气，这正是雅安憎恨兰斯的原因之一，兰斯剥夺了他所有的尊严，让他把无力和无助尝了个遍——而他又是多憎恨这种感觉！在这个地方，他不得不依靠兰斯才能生存，不得不依靠这个让他受尽屈辱的恶魔才能报仇雪恨，这又让他是何等地痛恨自己的软弱和无能——他恨人鱼族，恨他们将自己当成祭品献给这个恶魔换取一时的苟且偷安，更恨他们那样看待自己，他分明是为了族人而牺牲，却被族人那样无情地羞辱，连唯一支持他抗争的动力，他的爱情，也背叛了他。但他真的是只恨人鱼族吗？不，他当然也恨这个正在吻他的男人，恨不得杀了他，可雅安心知肚明自己不能表露出来，否则谁知道这个恶魔会怎么对待他？他只能将一腔恨意都倾泻在人鱼族头上。

    再深一层的，在半梦半醒之中才敢想一想的，雅安还恨他自己——为什么从前那么蠢，竟然真的相信父王和母后，天真地想着为了族人牺牲自己？为什么这么软弱这么堕落，到了这种地步了居然还活着，连寻死的勇气也没有？与其像个娼妓一样讨好男人，何不死了算了？也就不必面对这残酷的现实。

    可他不甘心啊！不甘和怨恨像是一头野兽在内心咆哮，要他挣扎着活下去，哪怕活得像个婊子，也好过那么窝囊地去死。假如有一天，他能够亲手把刀子捅进那些人的心脏，他兴许才会笑着咽下最后一口气吧。

    今天知道了兰斯说的爱他居然是真的——把他当玩物的话是绝不可能与他分享权柄的！——雅安反而更恨了，这恨意来得如此汹涌，以至于当时人鱼不得不闭上眼睛攥紧了手指，才能保持面上毫无表情，他真怕自己当时扑上去试图将身边那个男人撕碎。如果这个恶魔只把他当成玩物他反而会好过一些，但正因为这个男人是爱他的，雅安才会如此憎恨他——他原本是可以不必承受这种屈辱的！如果这个男人真的明白如何去爱一个人的话。太可笑了，他落到这个境地的原因居然只是因为这个男人的爱情！

    雅安把脸埋在兰斯的肩膀中，兰斯的脖颈就在脸侧，雅安真怕自己控制不住一口咬在那条大血管上，如果能够喝一口这个男人的血，那真是最痛快的事情了！

    他的身子在微微打着抖，一半是因为身上那些道具，一半是因为脑海中的幻想，他的一只手在兰斯的衣襟中抚摸着，逡巡在兰斯的胸膛上，在乳头上胡乱抠挖搓揉着，引起安博里王轻微地抽气声和低吟声。安博里王半眯起眼眸，轻笑道:“这么高兴啊？”雅安难得这样主动，兰斯的阴茎硬得发疼，几乎要就此射出来了。

    雅安没有说话，他陶醉地呻吟着，幻想着手里握着刀插进去的感觉，情欲和那无与伦比的痛快弥漫在全身每一处，雅安喘息着高潮了。

    “嗯啊……”他扬起脸，露出一个满足的笑:“是啊，很高兴。”